吴六子一瞧这架势,难掩喜悦,也是连忙起身,托住女婿的胳膊,和蔼道:“都是自家人,许久未见,长戈还好啊?”
“好好……岳父大人,请上座。”
沈长戈请吴六子上座,亲自斟茶。这时,一个青年人向前行礼:“见过姐夫!”
吴六子介绍:“这是岁晚的大弟弟。”
沈长戈立即笑着还礼,又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夸赞一句:“小伙子长的真结实。”
亲人相聚,各自落座,吴六子抿了一口茶,心下思量。看女婿对岳父小舅子的态度,岁晚应是很得他的喜欢。
毕竟与他同甘共苦过,这正室夫人的位子,算是坐稳当了。只是两人已然脱罪,又升了大官儿,怎地不与娘家联系呢?
一定是岁晚那死丫头没良心。
吴六子放下茶盏,笑意温和:“自从沈兄带着岁晚去了荣城,我们就再也未曾见过。贤婿受藩王叛乱牵连落难,我在老家听着信儿啊,已是几个月之后。更是因为担心太过,大病了一场,没能及时过来关怀探望。幸好前些日子身体健朗些,又听说你们得以脱困,我便巴巴跑了来……”
沈长戈连忙赔罪:“都怪小婿礼数不周,应该早早带着岁晚回老家一趟。只是边关战乱不断,一直不得空闲……”
“不碍事的……”
吴六子摆手,宽和道:“父亲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只是我呀……几年未见岁晚,实在想得厉害。刚刚进城,我先去了将军府,以为能见到我的好女儿……可是……”
吴六子欲言又止,沈长戈心有愧疚,支吾道:“岁晚是不常在府中的,她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常在军营忙着……”
“嗯?”
吴六子皱眉不悦道:“岁晚不在府中,好好当她的将军夫人,瞎忙些什么?”
沈长戈的笑容僵硬,不知如何作答。他总不能说他们已然分开。他也不敢对一个父亲说他女儿遭了多少冤罪,受了多少苦难。他更害怕吴六子不满意,支持女儿离开他。
“前年,岁晚认了个干娘,学了一身医术。忙着开医馆,药铺,还买了许多田地种粮,赚了不少银子呢!”
“这叫什么话?”
吴六子的茶盏再次落桌,略重了些,咔哒一声响。
“她又不是没有娘家,认的什么干娘。难道也忘了自己出身书香世家,真是白白受了我多年教导,不懂贤良淑德,还沾染些铜臭之气。”
沈长戈听不得别人说吴岁晚不好,哪怕那人是她的亲生父亲,立即维护道:“岁晚跟着我流放希城吃了不少苦,如今日子渐好,我自是想让她快乐随心的。而且岁晚聪慧勤快,运气也不错,喜欢经营买卖之事,我便让她去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吴六子闻言,微微一笑,心中更加笃定,女婿没毛病,是女儿没良心,蠢笨又任性。三品武官的正室夫人,不好好做。偏去做什么小买卖,不是缺脑子是什么?
他养了女儿那么多年,有幸攀了个大官女婿,可不能让这个蠢货给搅和了。趁着沈长戈一团热火,他一定要劝着岁晚好好当沈夫人,娘家人也得些益处。
“唉……”
吴六子站起身,做出思念疼惜的姿态。
“我的女儿啊,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多年未见,女儿不想父亲,父亲可是想的不行。长戈,快带我去看看,岁晚胖了还是瘦了。”
“呃……岁晚的生意做得很大,有时会乡下城里两头跑,不常在一处。小婿还真不知她此时在不在城里。”
沈长戈觉得还是应该先和吴岁晚通个话,选个合适的机会相见更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觉得,但他肯定吴岁晚见到吴六子不会有多么高兴。
“要不?小婿派人先去瞧瞧,若是岁晚不在城中,岳父大人先回府歇息,明日再见可好?”
吴六子却不肯放松,坚持道:“我实在想岁晚想得厉害,恨不得马上相见。长戈带我去她的医馆药铺,她不在,我就在那里等着她。一个女人家,总不能天黑了,还不回来吧?”
沈长戈找不出来理由拒绝,只能引着吴六子父子来到了春善堂门前。心中默念着,不在,不在……
却不想,天不遂人愿,未家夫妻抱着孩子,和沈长戈的岳父小舅子,两拨人马,台阶台下,正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