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咱大将军吵了一架,他自己的媳妇儿哄不回来,心里不顺,就要找我媳妇儿打听这打听那。我媳妇儿还在月子里呢,那我能让吗?伤了你的身子,可怎么好?”
三宝搂着兰溪胡扯讨好:“我对他可是没客气。只要对我媳妇儿不好,管他是主子,是皇帝,通通不好使。我还冲他比拳头来着呢,你说夫君厉害不?”
兰溪对自己男人那点小心眼子一清二楚,顺着他点了点头,敷衍地给了一句夸奖,夫君好好啊,而后好奇问道:“将军怎么在夫人那里受了气,又向我打听什么?”
三宝得了媳妇儿夸奖,高兴的找不着东南西北,把沈长戈的凄惨,亲家老爷的残暴,以及夫人的委屈,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哎呀,夫人又挨打啦!伤的严重吗?”
兰溪焦急,亲家老爷下手狠着呢!可不是一巴掌一撇子的事儿。她还记得将军闹和离那一日,吴岁晚身上的伤,不管前胸后背,都是一片青紫。
三宝连忙安慰:“没事的,不要担心,也就是咱们将军和未公子没想到一个父亲能对女儿那么阴狠,大意了。夫人就是被亲家老爷扇了一个耳光,其余没什么的。”
“咱们夫人真可怜,我小时候也吃过不少苦。但我爹娘那么不是东西,也没毒打过我。”
兰溪先是止不住伤感,而后恨得骂骂咧咧:“都怨将军那个大傻子,不知好赖香臭。他把夫人当什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不要就不要。害得她无依无靠,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又跟没断奶似的,想要了就不撒手,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
三宝抚着兰溪的后心,轻声劝哄:“嗯嗯……我媳妇儿说得都对,都是将军不好,打光棍儿的下场,都是他活该……”
“就是的呀!我是夫人,我也不要他。还想知道夫人的过去,把夫人哄回来,想的倒美。夫人不理他,我也不告诉他。就让他急,急死他……”
“是是……好媳妇儿不气,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明早将军再来,我就说……你要坐一百天月子,让他等着……”
“嗯嗯……就这么办!让他蒙头转向,心急火燎,无从下手。让夫人和未公子过好日子,恩恩爱爱多美啊!”
小两口絮絮叨叨半宿,话说的挺狠,但二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兰溪,还是个心里搁不住事儿的,嘴上也藏不住话的。
三宝睡熟了,兰溪翻来覆去,瞪着两只大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一会儿是吴岁晚的委屈,一会儿是沈长戈的可恨。
不行,绝对不行。她睡不着,沈长戈也别想睡好。
“来来……起来起来,跟我去找将军,在他心上插几刀,要不然我睡不着。”
三宝睡得正香,被兰溪两脚踹醒过来,迷迷糊糊穿好衣裳,才想起来媳妇儿还在月子中。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为别人的事儿,咱犯不上吧。好好睡你的觉得了,这是图啥呢?”
“快快,再多加一件衣裳,不行,把棉袄穿上吧。秋天了,有凉风啊……哎呦呦,等等我……”
兰溪风风火火,谁能拦得住呀?
再来说将军府的下人们,真是大开眼界。三总管两口子比主子都牛气,三更半夜,正房的门,说踹就踹。
三总管媳妇儿更是对沈大将军,指着鼻子痛骂“负心汉”“没有良知”“活该打光棍儿”。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默契的认为,从今以后,就算得罪将军,也不可得罪三总管。这座高墙府邸,早已颠倒乾坤,没有法理。
“哎呦,将军还没睡呢!”
兰溪踹门进屋时,沈长戈正委顿在床榻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拎着酒壶,颓丧发呆。
“兰溪?我正找你呢!”
沈长戈无暇顾及下人懂不懂规矩,只是迫切知道真相,迅速爬起身,踉踉跄跄走过来,攥住兰溪的手腕,急声问道:“兰溪,快跟我说说夫人的事,你都知道什么?她写给我的信在哪里?”
“我知道的不多,但足够让你难受。”
兰溪拨开沈长戈的手,扯了扯衣襟,深呼一口气,慢慢说道:“你去西疆不久后,老家便收到了你阵亡的消息。但那个时候,你和夫人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在名分上,你们已经是夫妻。咱家老爷曾经和吴家老爷商量,把婚退了。亲家老爷顾及名声,也确实没把夫人的幸福放在心上,便按照原定日子,用一顶小轿把夫人抬了过来。”
“夫人性子好,对公婆小叔,甚至对下人,总是扯着一副笑脸。我原以为她花样年纪,守寡度日,心中总会有怨言。后来相处久了才知,夫人是真想得开的,而且也心甘情愿为你守这份贞洁。夫人话里话外透露过,说她在沈家的日子比在吴家过得好。那时我还不信,哪有人会说当媳妇比当姑娘好的?”
“直到你立了战功,回到吴县,蹦着嚷着要和离,我才知道夫人没有撒谎,亲家老爷真的不把女儿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