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致真挚道:“别生气了,好吗?”
她每回都这么真挚,甚至学用潭城独特的口音道歉,然而下次还敢。
孟宴臣是又气又急,可被那双乌黑的眼睛直直望着,他气到嘴边,却又死活说不出口。
“孟宴臣——”软糯的语调,拖长的尾音,“你再生气我就要生气了。”
孟宴臣一败涂地,他垂眸咬住小章鱼,一边生气一边嚼,中途停下,推推眼镜,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嚼嚼嚼。
“好吃吗?”
“不好吃。”
凌云致哼笑一声,心说傲娇鬼。
每次都要瞪眼,但每次投喂却都会吃,可一问味道,又像小孩子赌气一样说不好吃,但下一次如果再投喂,他还是会吃。
冷着脸吃。
她颠颠手里的盒子,也扎了一个章鱼咬进嘴里,嚼嚼嚼。
很快一夜过去。
天亮后,两人没再去展馆。展馆十点开门,还要排队,而返程的航班是在下午两点,时间上来不及,与其急促地来来回回,倒不如放轻松,在酒店周围随便逛逛。
走在富丽堂皇的商场里,凌云致有些遗憾,“我们只逛了一楼,二楼还没看呢。”
家里有个蝴蝶房,她因为好奇偷偷转过一圈,发现除了蝴蝶以外,还有一些别的昆虫标本,所以才想尽办法打听到了这个博览会。
来逛这个展,她能感觉到孟宴臣的开心,如果把二楼也逛一逛,说不定他能再收集一些喜欢的标本。
孟宴臣倒不这么想,长年累月被束缚,只要稍微喘息一下,他就会很满足,所以能飞这一趟,他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来日方长。
“等明年安排好时间,再来慢慢逛。”
他揽着怀里的姑娘,展望着明年、后年……未来的每一年。
而凌云致却垂下了眼眸,明年,她应该不在这里了。
……
大抵是这一生注定无法完整圆满地高兴一次,出发去机场前,付闻樱的电话打了过来。
“……妈。”
孟宴臣一开口,凌云致就知趣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走开了,并将网约车拦了下来。
潭城气候温暖,她特意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裙子,弯腰将东西放进后备箱时,暖风乍起,吹动长长的裙摆,露出一对细白的脚踝。
“宴臣?你在外面?”
“——嗯,”孟宴臣回神,视线却仍旧追着那片摇摆的裙角,“刚跟合作商吃完饭,正要顺路去帮骁骁买个东西。”
凌云致关上后备箱,走到车旁站着,背对着他。
耳边传来付闻樱的声音:“今天周末,回家吃个饭。”
他沉默许久,说忙。
那边似是叹了一声,“你都半个月没回家了……”
孟宴臣道:“改天。”
感受过轻松温暖的氛围,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回到那个压抑沉闷的笼子里。
付闻樱又叹了一声,没多说,嘱咐两句注意身体,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孟宴臣走上前。
“打完了?”
“嗯。”
他拉开车门,另只手护着她的头:“上车吧。”
却是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