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还沉浸在那个笑容里,晕乎乎,傻傻的。晕归晕,勾搭人还得继续,“我最爱清明了。”
清明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在下头一次听见有人喜欢清明。”
乔木回过神来,扬眉一笑,“那么郎君可听好了,我最爱清明。”这最后四个字,说不出来的低沉好听。定力稍微差点的,恐怕骨头都要酥了。
清明笑容渐收,他没有回避乔木的眼神,直直地望进了那双璀璨星眸,“清明禁火、寒食,阁下喜好美食,只怕是不堪其扰。”他说的是刚才乔木硬赖着要了酒菜的事。
乔木毫不在乎,丝毫不见脸红不好意思,他反而理直气壮,“可与清明游乐插柳,蹴鞠踏青,如此幸事,怎会难以忍受?”
伶牙俐齿!
“哈哈。”清明也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可真是不得了。那本来胶着在乔木身上的灼热视线,又都移到了他的身上。那一笑,清风拂面明月昭昭。“阁下为何呆愣在此,不是说为某抚琴么?”
“啊!对啊,对啊,还是一首《凤求凰》。”乔木再次中了对方笑容的毒,在清明的提醒下才回过神。也不怪他,只怪那眉那眼都挑不出一丁点儿的差错。一解完毒,乔木又油嘴滑舌起来,“郎君怎的如此生疏,我叫你清明,你唤我乔木。唔,甚好甚好。”
第4章古代朝堂04
街头渐渐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其楚从回忆之中醒过来。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模样,但从阳光温度的变化中,他差不多能够估计时间。
现在……快到午时了。
其楚紧皱双眉,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起食指根部。他以往和乔木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然而现在乔木还没有来。乔木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一想到这种可能,其楚的心脏就皱缩了起来。乔木不会有事的!
忽的,有人从外面直直向其楚跑了过来。
这人身上有血腥味!
其楚不动声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清明公子,我家主子快撑不住了。您去看看他吧!”
撑……撑不住?这是什么意思?其楚没有动,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哑着声音问道:“你…你家主子?”他不能自乱阵脚!
“我家主子是乔木,您快去看看他吧!”那人又把一个东西塞到其楚手中,“主子让我把这块玉佩送给您!”
入手一片温润,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然而一摸到这玉佩,其楚的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了。是……是乔木。眼前一片黑暗,乔木影像投影在在黑暗的幕布上。
“快带我去!”其楚吼道,平时一贯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路黑暗,眼前没有光亮,其楚心里也是暗沉沉的。他跟在那人的身后,眼前一片漆黑,心里也没有光亮。脚步跌跌撞撞,不是他因为看不见而走不稳,而是其楚的神思已经崩溃。
朝堂之上遭受排挤,普天之下被百姓唾弃,他没有皱眉;被人用剑刺入胸口,离死亡只有一寸距离,他没有害怕。但此时,其楚双目赤红,脸色苍白。他的大脑暂停了所有思考。
走了有一段距离,前面那人停住了步伐,“清明先生,走过去太慢了,我们乘车去。”
其楚没有多说,在那人的搀扶下乘上了马车。马儿焦躁地打着响,嗅到了其楚的味道,安静了下来,把头扭向他,似乎是在求抚摸。
这匹马……是悦悦。
其楚怔在那里,把手掌伸出来。悦悦很有灵性,见其楚伸出手,便立即用脑袋蹭着手掌。悦悦是一匹白马,马毛十分好看顺滑。顺滑的马毛拂过掌心,其楚奔涌的情绪了渐渐平息下来。
他是清明,他也是其楚。
马儿飞快地在路上奔驰,其楚看不见模糊的景物。但他能感受到空气越发地潮湿,这里有水源。闭上眼,润湿眼中的干涩。乔木说,以后他们要找一个有水的地方隐居。门前种一大片的山茶花。
清明眨眨眼,眼睛干涩得刺疼。眼前的黑暗似乎渐渐退去一点点,在漆黑的世界里渗入了一丝丝的亮光。他想再看乔木一眼,真的,还想再看一眼。
马蹄哒哒,踏在落叶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太阳的温度也凉了下去,就连体表也暖不了了。
“先生,前面就是了。”一直沉默着的那人出声道,“主子就在里面。”
羊脂白玉入手一片温润,清明紧紧地把它握在手里,下了车。悦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嘶鸣声。往常清明和乔木一起时,悦悦也会陪在旁边。清明比乔木还要像悦悦的主人,如果悦悦有什么不对的,清明很容易就觉察出来。轻轻一笑,会走到悦悦旁边,一下子一下子温柔地抚摸它。但这次,清明没有管。他脚步清晰地,迟疑地跟着那人向前走。
一步又一步,他越来越平静。眼睛的刺痛越来越厉害,然而他的越来越没有表情。世界不再是一片纯黑,投了些许光进来。足以照亮极为模糊的轮廓。但清明却觉得周围一片虚无,唯有手中的玉佩透出零星的真实。
走到了院子中央,前面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清明也跟着一顿,他的声音清朗若初:“乔木呢?”
熟料,那人却是放声一笑,身形陡然拔高,赫然是江湖上的缩骨法——“我不是在这儿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