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入秋,天气冷了下来,南烟每日清晨起床变得十分困难,待提前到了课室,发现冯希臣坐在课位上发呆,俞宗衍不在。dangyuedu
她一时得了空,控制不住好奇心,便问道:“冯兄早早来了书院,却在这发呆是为何啊?每日早至晚归,算下来恐是在书院待的时间都要比在家长了。”
冯希臣正望着泛着白雾的窗外出神,闻言看了南烟一眼,见她依旧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便转开目光,淡淡道:“无甚,只是觉得书院比家中有趣,待的时间便长了些。”
石鼓书院是要比家中有趣多了,但也不至于来的这般早啊?
南烟微微偏头,看着冯希臣那张与周时生有三分相似的侧脸,想着或是他的家不仅比书院无趣,还令他十分厌恶吧。
她这般想着,不欲打扰他,便回转身坐下,拿出书本温习等候迟到的俞宗衍。
直到早课时分,众学子皆到了课室俞宗衍仍未至,最后,南烟是从马树乔口中得知方才俞家的奴仆来书院给俞宗衍请了一日病假,说是入秋,季节交替着了凉。
南烟闻言愣了愣,俞宗衍是否是因着每日早起方才着凉的呢?
即便不是如此,这段时日他待她实在太好,南烟心中感激决定明日着景儿熬制温热的姜茶带入书院。
放学后,虽无俞宗衍替南烟讲解此前落下的课程,她却照旧多留了两刻,正闭着眼睛背诵《周学》
她身后正安静发呆的冯希臣被她口中的念念有词吸引,不由得蹙了眉头。
背错了。
他稍稍叹气,转过脸去未有理会,待南烟背诵完垂眸自纠仍未察觉有错,方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方才有五点背错,一则是性敦朴,而非是性淳朴………”
他将南烟所犯错误一一指出,南烟虚心记下,却又见他似无意道:“其实我不喜欢这本书的内容。”
《周学》讲齐身之道,多为约束自身行径,提倡思而后行,行而后纠,来来回回便是从自身找毛病。
南烟也不喜欢,因此附和道:“人无完人,活在世上只短短数年,待自己何须太过严苛,偶尔犯错也不为过。”
冯希臣却似未听进南烟的话,他只是将目光落在窗外一角,随即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
南烟随着他目光看去,却见窗外不远处槐树下站在一名女子,那女子看去同他们年岁相当,着一袭水绿色短袍,看着文静而秀雅。
石鼓书院还有女子?
南烟心中一喜,见冯希臣似心情不佳的收转目光,便凑近了八卦问道:“冯兄,我入读书院两月余,还不知书院中有女子?为何此前未见过她。”
“她是院长之女,叫王钰秀,前世族出身,同她父亲住在石鼓书院侧院,平日并不涉及教学之所,你没见过正常。”
冯希臣说着,用手指轻轻叩击桌面,道:“你继续背书罢,莫要分心。”
南烟却再无法定下心来,书院不若南府约束,同龄人甚多,但如南烟这般年纪的人还是更喜欢和同性玩在一处的。
往日不知书院中有女眷便也罢了,如今见着了怎可假做不知,见那王钰秀朝课室走来,她亦立即丢下书本起身极其热情的出了课室。
王钰秀世族出身,举止有度,有些像初入长安城时炳熙为南烟高价寻来的女夫子。
南烟对她印象甚好,王钰秀也未避讳南烟此时的男子之身,与她相谈甚欢,两人不知说到何处,南烟回身,道:“对了,课室中还有一人未走,唉?”
南烟提起长袍跑近,透过木窗朝课室瞧去,却再未见着冯希臣的身影。
王钰秀走了过来,叹气道:“他在一刻前已经走了。”
走了也不知会一声吗?
冯希臣与南烟同门之情虽不若同俞宗衍那般深厚,却也不至如此。
这时,王钰秀越过南烟走入课室,坐在冯希臣的课位之上,垂眸看着桌面上他未及合拢的课本。
南烟不解,她缓缓走近,指了指自己的课位,热情介绍道:“我坐在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