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白他一眼,只觉得空气中都是暧昧的味道。我不敢再抬眼,为了诱敌深入,我不停地进攻,他却双马屏风守得严严谨谨,我只有把车攻到河边掩护卒去擒它的马。
二哥不禁嚷道:“好法子……”
大哥紧抿着唇,一脸严肃,眼睛终于从我的头顶移开,盯向棋盘。突然双马一夹,让我进退两难。我心中一动,是舍兵还是保将,是重头再来,还是攻入腹地。眼看着半炷香就要灭了,我果断跳炮镇他的中宫,却被他遣出来的卫士断了退路。又是一阵厮杀,直到我的将全部葬身在他的腹地。
沉默片刻,我知道这场棋输了,输得很惨,一子不留,不过他虽然保住大好河山,却也是一片狼藉。我低垂双眸,难掩失望,二哥起身,叹道:“可惜了一盘好棋,不过这才叫下棋嘛,让人看着过瘾,哪里像大哥刚才似的疲惫死了……”
我浅笑着,拈起一颗桃酥砸向他的脸:“是呀,让你看痛快了,我却输了……”佯装难过,故意用袖摆擦抹眼睛……他满脸碎渣,想怒却不敢言……
突然一只大手,从我的额迹扶过,顺着向下,轻轻揉揉,拉扯下丝绸绢带,大哥亲自俯身过来,解下腰间虎佩别在了我的柳带上……
“哥哥……”我莫名地看着他,却意外地在那双眼眸中看到一抹淡淡的温柔。心底的某个角落有些紧张,急欲解下虎佩,却被他强壮的双手压住。
我顿时觉得十分不妥,安慰自己要保持冷静,缓缓道:“大哥,念玉刚才说的是玩笑话。莫说输了,即使赢了也是断不敢要这虎佩的……”更何况,二哥曾说过,此虎佩可以号令巴国三军。
他没有言语,粗糙的双手像父亲一样布满老茧,一瞬间,我竟觉得舍不得推开。宫人跪在地上帮他穿靴,他的侧面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浓眉的眼,锐利的眸……倾长的背影在烛火的映衬下,在这个冰凉似水的夜里,愈发显得寂寞悲伤……完了完了,我被帅哥迷乱了双眼……只可惜他是我的大哥。
我心中突然一惊,其实在中原历史上,近亲结婚十分普遍,尤其是在皇亲贵族之中较为盛行。数百年前姒国统一中原后,发现近亲结婚,生愚儿者众多,便颁布法令严禁此种行为。但是即便如此,在一些偏远落后的地方仍保持着这种习惯,不过男女双方多为表亲,同母同父者甚少。
“大哥……”我欲言又止,有些心慌,今夜的他,有些不同。
他回首,冷峻的面容莫测高深,宝蓝色的眼神清澈似水:“怎么,你当真不喜欢?”
我苦笑道:“妹妹并没有赢,拿大哥的虎佩又算什么……”
他垂下眼帘,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妹妹下得很好……很让为兄诧异。”
“可是……”
“如果真的不喜欢它,就扔了吧……”未等我说完,已被他打断。
他转过身,推开纸窗,黑色的天空在淡黄色的月光下披上了银色的浓妆
“三妹,你看,下雪了呢……”
我点点头,缓步走到他的肩旁,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浓重的雾气已散去,明亮的星空在白色外衣的映衬下,分外晶莹,而他的脸上,竟挂着难得的笑容,如月光般华美,声音也十分清冷:“书上说,瑞雪兆丰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二哥不知何时也走到我的身后,他轻拍下我的脑门,嬉笑道:“新年了,我与大哥要回巴地,妹妹一起去可好?”
我心中一动,能出去玩自然是好,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大哥拍开二哥耷拉在我肩上的手掌,淡然道:“别把南朝公子哥的习气带到家里来,男女有别,念玉不是小孩子了……”
二哥无奈地耸肩,咕哝道:“爹管我就算了,怎么大哥也老向着妹妹了……”
大哥仿佛没听见似的怔忡着望向窗外,满天的雪花在月光下飞舞,时不时弹在裹着我小手的宽大手掌上,然后被分散成更细小的雪瓣……寒风中,墙角处,几枝红梅,凌霜傲雪,独自盛开……
女子(上)
大雪过后,空气十分清新。晨曦初升的天空仿佛被水洗了一遍,哪里都是明亮亮的。
“三妹……三妹……”
我眉头微皱,待听清楚是二哥的声音后长吁了口气,不是大哥就好。那夜过后,总觉得哪里都是怪怪的,大哥也有所察觉,特意躲避我。
“三妹起得倒早……”
我瞥了眼他,佯怒道:“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连小悠都被你吵醒了。”
“小悠?”
“就是小狐。”
二哥一愣,大笑道:“亏三妹想得出来……”
我捂嘴浅笑着“这样子比较好记……”见他还猫着腰狂笑,忍不住正色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哥这么早找我何事?”
“瞧你说的,”他弹了下袍子,说:“二哥哪次是为了办事才找你?”
我歪着头,想了想,道:“二哥不要跟念玉打哑谜了,直接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