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灯影如画,人影幢幢,流窜出的丝竹之声缓缓渗进了北风里。
“说是激战四日,此地却还有声乐,好一个一切安好……”
“念玉……”
“风赐,你可是感觉得到什么气息……”
姒风赐闭上眼,竖耳聆听,说:“这样的雪夜,大部分人都是睡了,但是西边,隐约传来阵阵喧嚷的声音。”
冥念玉顿了顿,半晌,在她那张倔犟的脸庞上,浮现了个十分不搭调的笑容,眼眸里面,却透着几分寒意。
“那么,我们就去西侧厢房。”
行至西侧,途经几处花园,几名侍女样子的年轻姑娘忙碌地穿梭在院落之间,姒风赐随手捡起一个石子,啪的一声,最后那名女子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换上她的衣服吧,貌似西院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有如此景象。”
冥念玉不置可否,心底莫名其妙地打鼓,右眼皮跳得越发激烈。风雪渐小,总算自云层中露脸的月光,将雪地上的一切照射得明亮刺眼,原遭大雪遮蔽的暗城城楼,此刻俨然在望。
一片银白色世界的雪地中,深深浅浅地留着数十人来往过的痕迹,念玉紧紧地攥着拳头,直到把自己的手心磨出红色血印,都不会觉得疼痛。不知为何,一颗心总觉得要失去什么,父亲……你可是安好的……
姒风赐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凝视着这个孤单的背影,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冥念玉,乌黑的秀发垂在身后,腰间浅绿色的虎配轻纱微微飘起,样式简单却让人觉得衣华如锦,华美宁静。
“你们都回主院候着,已经用不上了。”一道叹气声由远及近,冥念玉身子僵了片刻,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老者,久久无法出声。
风赐停下脚步,将思绪拉回,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方望去,几名举着火把的士兵后面是一名年过六旬的老人,他颓丧着头,疲惫的眼瞳里满是血色,此时此刻,好像又老了十岁。
“怎么了,念玉?”风赐见他一直不说话,轻轻唤着。
“你可是看到了那个人在做什么……”
姒风赐愣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前面,说:“他……只是站在风中……”
“嗯,他在风中哭泣吗?或者说悲鸣……”
姒风赐脑门“轰”的一声,觉得抓住了什么,又好像错过了什么。
“念玉,你到底怎么了……”
“呵呵,那人,我认识他,是父亲的近侍,囚肖。父亲最爱闻他做的香,可以让人减轻疲倦,安稳入睡……”念玉的声音十分平静,淡淡的,柔柔的,却让人觉得分外陌生。
“念玉……”
“但是他现在却不在父亲身边,而是伫立在冷风中流泪,你说会是因为什么?”
“念玉……”
姒风赐急忙抓住了念玉的左手,冰冷像死人一般,劝慰道:“或许是冥玉眠睡了……”
“嗯,他睡觉了,一定是睡觉了……”冥念玉不断重复着,似乎在努力地说服自己什么。
远方过来一名女子,冥念玉二话不说上前拦住她,袖中匕首生硬地顶住她的脖颈,冷漠道:“西侧厢房所住何人?”
“啊!”一声尖叫,顿时,整个院落陷入混乱,数十名士兵将他们三人团团包围……
“我……我不知道。”女人颤着声,眼神向远处看去,无法克制一身的战栗,眼前明亮的刀片轻轻一划,红色的液体喷发而出,她身子一软,大声道:“不要,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城主大人却需要跪在他面前。”
念玉身子僵住了,喃喃道:“他……现在怎样了……”
“……”
“说!”念玉的声音越来越沉,整个人仿佛感觉不到周身事物的存在,一双墨色的黑瞳紧紧地凝视着那个女人。
“那个人本就久病成疾,又因为染上风寒,暗城条件太差,已经去了……”
“你……再说一遍……”噼里啪啦,心口什么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