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在一旁听得摇头,心道好在这王语嫣性格温顺纯良,段誉又本性善良仁厚,不然他以后多半要成个昏君。
边上的阿碧说,“表姑娘,我看那人神色,好像见了鬼一样。”
阿朱抿唇笑道,“这世上哪来的鬼,只是人心里有鬼罢了。”她不是丐帮中人,不知白世镜平素为人,见他神色大异,暗道那信笺背后的文字莫不是真的。她刚才得见乔峰英雄气概,侠义行为,心有钦佩,又感念他为自家公子说了公道话,因此有心替他说话。
她声音没有压低,显然是故意让人听到,当即一名丐帮长老扭头喝道,“臭丫头,你胡说什么!”
阿朱见他一脸凶相,此时包不同和风波恶又都走了,不由吓得往后一缩,又抬头道,“我说错了么?我不信我这个臭丫头都能看出来的事,你们这些前辈高人会瞧不出来。”
那人一滞,说不出话,其余人闻言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马夫人察觉了众人的反应,向白世镜一瞥,暗骂这人无用,又怕他惊惧下露了马脚,忙道,“先夫生前多次提到白执法,说白执法在帮中德高望重,铁面无私,妾身素来敬仰,没想却因先夫被杀一事受到牵连,累得你遭人质疑,名声受损。事到如今,有些话,妾身也是不得不说了。”
白世镜回过神来,面色稍定,目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挪开。
叶念勾了勾嘴角,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暗道这女人心机深沉,脸皮也够厚。
果然,马夫人接下来的一番话绵里藏针,暗示众人杀害马大元的凶手正是乔峰,目的是为了掩盖其契丹人的身份,而信笺背面的字,自然也是他搞的鬼,说着更是取出了全冠清从乔峰那里偷来的折扇,告诉众人这扇子便是想偷盗汪帮主手信之人留下的物件。
乔峰早拿过了信笺,见上面一字一句确是恩师汪剑通亲笔,对自己的身世再无怀疑,心中悲苦,目光落到‘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压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这一行字时,心底更是酸痛,眼泪一滴滴落在手中薄纸上。
“我不信乔帮主会杀害马副帮主,谁要说乔帮主是杀人凶手,我白世镜第一个反对。”
众人没料到第一个出声替乔峰辩驳的居然会是白世镜,个别疑虑反倒散了些。
马夫人心中暗恨,却不敢向他瞪视。白世镜跟随乔峰多年,对他极为敬重,心中愧疚惧怕,却不敢当众承认自己与康敏勾结杀了马大元,只想大声替乔峰辩白,好让自己好受些。
丐帮众人或反对乔峰,或支持他,当下便分成了两拨,互相争论叫骂起来,全冠清唯恐天下不乱,在中间大搅混水,一时便有人动起拳脚,混打起来,各长老心有所偏,也不尽力去管,眼见就要成一场混战。
乔峰手指微紧,抬起头来,喝止了众人,朗声道,“这帮主之位,我自愿退让出来……”阻止了身边想说话的人,他继续道,“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武林中谁不敬仰?若是自相残杀,岂不让人笑话?”
他积威已久,几句话下来,众人都停了手。
乔峰视线扫过众人,落到马夫人身上,稍一凝视,道,“马副帮主到底是谁所害,是谁偷了我的折扇,陷害乔某,我终会查个清楚。马夫人,以乔某的身手,若要到你府上取些什么,谅来不会空手而回,更不会遗落什么随身事物,别说你府中尽是女流之辈,就是皇宫内院,千军万马之中,乔某想要什么东西,也未必不能办到。”
这几句话他说得平静,却自有一种傲然自信在其中,众人知他本事,没人觉得他是夸口,都觉是这个道理。
乔峰向众人抱拳行礼,“乔某汉人也好,契丹人也罢,有生之年绝不与大宋为敌,伤害汉人性命。若违此誓,有如此刀。”说着凌空一抓,单正手腕一震,握不住手中单刀,被乔峰夺了去。乔峰手指在刀背上一弹,当的一声,单刀断为两截。向单正道声‘得罪’,抛下刀柄,转身离去。
众人相顾愕然,反对乔峰的沉默不语,支持他的大声叫喊,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破空声响,一道绿影激射而来,正是乔峰反手将打狗棒送了过来。
徐长老伸手去接,刚触到竹棒,手臂身体如中雷击,忙缩回手,竹棒余劲不消,直挺挺插入地下泥中。
叶念眼睛一亮,心底暗赞,好功夫!转头去看他背影,已走得远了。
段誉想去追乔峰,又舍不得王语嫣,一时两难。
叶念看着四散的丐帮众人,不由叹道,“没了乔峰,这丐帮不过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她这话出自真心,有感而发,倒不是故意埋汰丐帮,但在别人耳中听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当下一个离得稍近的三袋弟子转过脸来,怒道,“我们丐帮之事也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多嘴!”今天这一变故,帮中众人除了些心怀叵测的,无一人好过,这人在帮中地位虽不高,但也极爱护帮中名誉,听叶念出言不逊,心情烦躁下便想出手教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