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的武学天赋还是他的地位?”
黎会书眉头不易察觉的微一跳动,嗤笑一声道,“他武功再高又如何,现在不过是受人唾骂的契丹孽种罢了。”
“我刚才说的不甚恰当,你不是恨他,而应该是嫉恨。”叶念嘴角拉起一道清浅的弧度,黑眸中带了些讽意,“人生而不同,许多事求之不得,其中苦楚可悲可怜,倒也令人同情。”
黎会书脸色阴沉走过来,将叶念拉近身前,冷声道,“他如今身败名裂,我何须嫉恨他?”
叶念与他对视,看到的不是想要手刃亲仇的迫切与恨意,而是一双被私欲煎熬得微红阴沉的眼,不由冷笑道,“即便如此,他拥有的仍是你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
求而不得,原本便是人生无奈苦事,若是过于执着甚至疯魔,那便极容易成为煎熬与痛苦。若说这是一种病,那这数年间的辗转压抑,黎会书早已病入膏肓。
眼底红血丝缠绕蔓延,黎会书将叶念拉出门外,将她的头压入水缸中沉了片刻,拉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当我就不会杀你么?”
叶念被水呛得咳嗽几声,断续道,“杀了我……你们对付得了乔峰么?”
“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黎会书视线扫过她白皙秀美的面容,落在身上被湿衣勾勒出的姣好曲线上,心中微热,猛地使力将她按到地上,压了上去。
叶念微一震,抬眼看他。
黎会书撕开她的外衣,低头舔去她耳边水滴,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道,“但你总该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话音刚落,脸侧破空声响,他抬手抓住叶念手腕,吐出内劲将她手中匕首震落,随即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转眼见到她脸上惊怒神色,森然笑道,“那晚你就想用这把匕首杀了我,是么?”
叶念看了眼掉落在手侧的匕首,想要抬手,却是动弹不得。
黎会书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拨向自己,继续道,“你无故激怒我,无非是想找机会杀了我,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没把握住。”说着俯下身,沿着她的脖颈啃咬到锁骨,手掌钻进她内衫中,轻声喘息着笑道,“他有的总是最好的,告诉我,他这般对待过你么?”
叶念闭眼忍耐,少时五指微微一动,倏然握紧,暗声道,“我也给过你机会。”
黎会书已动情欲,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颈间便是一阵尖锐剧痛,震惊中抬头见到叶念冰冷的沾着鲜血的脸,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可能……”些许血液伴随着血块从他口中涌出,再说不出更多的话。
推开身上抽搐的人,叶念翻身爬起来,身子抑制不住轻微颤抖,一半源于愤怒,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她,一半源于亲手杀人后的本能反应,她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却是第一次取人性命。
黎会书躺在地上,逐渐没了气息,他到死都不明白叶念是如何解开穴道的。这倒怪不得他大意,他先前点她穴道时出于谨慎,带上了几分内力,却不知叶念体质特殊,体内容纳不下丝毫内力存在,这也是她习不得内功的原因。
叶念将内衫系上,正准备捡起外衣时,忽然察觉一侧动静,似乎正有人赶来,心中不由一紧,暗道这几日另两人都是临近日落前才赶回,难道偏巧今日要出变故不成?
鲍千灵这几日有些郁郁,和祁六的矛盾其次,自那晚后他一直心存芥蒂,见乔峰久未出现甚至觉得这般空手而回,也未必不是最好。他想着抬头,见前方一道人影昂首阔步而来,步履矫健,几个呼吸间便已近至身前,显是功夫极好,不由暗赞了一声,细里打量时却又大吃一惊,见那人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不是乔峰又是谁。
“乔峰,你怎会从山上下来?”鲍千灵讶然出声问道,蓦地想起自己今日是无意间走到这山前大路来,难道这人上山时也是走的大道?前些日子三人商议时,谈到乔峰上山行凶,多半会遮掩行迹,因此着重在后山隐蔽路径上把守,却是正好错过了,也不知这该说是他们小人之心,还是乔峰太过嚣张。
乔峰一早便认出了他,听他如此问,停下脚步道,“我从山上下来有什么奇怪?”
“你……”鲍千灵此时势单力薄,生不出质问他的气势,只不轻不重问道,“你可是去了止观禅寺找智光大师?他现在可还好么?”
乔峰前段时间先赶去雁门关外,亲眼见到亲生父母惨死之处,又见到石壁上生父留下的字迹已被人铲去,心中悲伤失望,不远千里赶赴浙江天台,才从智光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详细身世,本打算追问出当年害得父母冤死的带头大哥是谁,却不料智光以为自己杀尽了一干知道内情的人,竟先一步自尽而亡,这让他在悲愤中更添伤感和无奈,正是百感交集,此时听对方问得无礼,话中带话,不由冷哼一声道,“他若不好,你们便又想赖上我么?”说完不再理会,大步朝前走去。
鲍千灵想起自己所受之托,不由硬起头皮叫道,“乔峰,你怎的不把话说个清楚,智光大师他究竟如何了?”见他听而不闻,又大声道,“你一走了之,也不管你身边那丫头了么?”
乔峰一顿,回头疑惑道,“什么丫头?”
“就是聚贤庄上替你说话的那个叶姓丫头,她正在我们手上,你若不实话说来……”他话未说完乔峰便已欺近身前,一手拎了他的领子起来,喝问道,“这与她有何关系,你们将她怎样了?”
鲍千灵本就矮小,此时被他拎起,双脚在空中乱蹬,又是惊骇又是难堪,想要抽出腰间软鞭却被乔峰一指弹在臂上麻穴,痛得眼中含泪,脸皮涨红道,“快快将我放下来,否则你休想再见到她!”
乔峰眼中隐有怒意,“你们有事冲着我来就是,却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叶姑娘没事便好,但凡有一点损伤,我定不会手下留情。”说完干脆的松手,沉声质问道,“她现在何处?”
鲍千灵被他说得心虚,也不答话,转身便走,乔峰看了他一眼,紧跟了上去。
叶念看向来人方向,再行躲避已然不及,惊疑不定间看清了来人面目,惊讶道,“乔大哥?”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忙捡起地上外衣,却发现方才被撕扯坏了,嘴角微抽,颇为尴尬无奈。
乔峰只几眼便隐约明白发生了何事,面色一变,忙过去解了外衣披在她身上,抬手擦拭她脸上血污,问道,“身上可受了什么伤?”
叶念摇头道,“我没事。”余光瞧见鲍千灵走到黎会书尸体前蹲下,一探鼻息,抬头对她瞪视道,“你……你将黎公子杀啦!”
“如此倒是便宜他了!”乔峰视线扫过那具尸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冷声道,“这般无耻之徒若是落在我手上,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鲍千灵见乔峰目光如电,冷冷朝他瞥来,本觉理亏,此时更是怯了三分,心中升起些懊恼惧怕,只口中还兀自强硬道,“乔峰,反正你已杀了许多的英雄好汉,再不怕多我一条性命,你若要动手就尽管动手好了,我绝不向你屈服求饶!”
“说得好!大丈夫应当如是!”蓦地里一声长笑,一道人影在空中几个转折,轻盈落地,正是看到暗号迅速赶来的祁六。他见黎会书脸色灰败仰躺在地,颈间要害处插了把匕首,哼了一声,对乔峰道,“杀了人还如此狂妄,乔峰,你果真是天生的契丹孽种,人人得而诛之!”说着抽出腰间兵刃,招呼鲍千灵道,“鲍兄,今日你我二人便合力将这恶贼击杀了,为武林除去一大害!”
鲍千灵嘴上答应,心里却是止不住打鼓,之前计划全盘打乱,他又见识过乔峰出手,实是半点底也没有,这么一想,脚下便迟了半拍。祁六手中长刀挽了个花式,只见刀光连影快闪,想他‘快刀祁六’的称号,也不是凭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