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消息好似晴天霹雳。
裴时从来善逢迎,在朝堂之上玩弄权术阴谋如鱼得水,便是唯一一回被抓进诏狱里,也不过几日就被放出官复原职,甚至之后才过数月,便直接升了大理寺卿。
但这一回是天灾!从前不是最明哲保身的一个人?
怎么今时忽地就这般爱民如子,还折了自己进去!我心中忧惧交加,竟隐隐生出怒意,可万般情绪过去,只余害怕。
随即只觉头顶一阵晕眩,脚下一软便坐在地上。
母亲听到声响,连忙跑出来扶我,「怎么了?
」去找他、去见他、去告诉他。
这些念头像是随着血流一起冲到了全身的每一处开始叫嚣。
我看向母亲,泪眼婆娑,「母亲,我要去沧州。
」我从来都不是信命的人。
那些自称得证天道之人,倒是没真见过哪个能凭空白日飞升了去的。
前世如此惨烈,我却不能日日沉浸其中不得自拔。
上天予我重活一回,想来也是欲让我从中谋求改变之法。
我与母亲说清前世今生之事,见她犹在沉思,便又说起刚才所想:「薛家虽比不得勋贵世家多年积攒下的富贵,却是绝不会让父亲缺了银钱去。
祖母便同我提过,库房钥匙就在父亲手里,其中俱是祖辈积蓄。
裴时同我说起家中紫薇树下埋了五箱黄金,可这样多的钱,又岂是父亲那样不善钻营的人能轻易取得?
前世父亲正是掘了这些黄金逃走了,他与姨娘庶兄统共不过三人,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携了这样沉重的几口箱子出得长安。
两位皇子斗法,诚王不过乍一落了下乘,光王便能取出十万两银子来,当真是大手笔。
如今联想起来,这其中必是少不得父亲的。
于是前世父亲了无音讯,今生裴时带着银子去了沧州,也就此…失去踪迹。
」梦中走马灯里,祖母母亲已逝,可姨娘父亲与薛执也都在,想来那时,他们均已丧命。
母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你就认定了他?
他若对你真有那般好,怎么不娶你?
」「裴时曾做过我逃生时的一块浮木,母亲,您说过,人是要知恩图报的。
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此困于险境不得逃生。
」「我…我要再想想。
」可我却再等不得了。
从前的我太过懦弱,总要裴时来护着我;如今,也合该换我去守着裴时了。
留了书信放在妆台上,我与聋翁连夜便出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