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选择让家入硝子帮自己完全治疗好而已。
五条悟抬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耳朵里面传进来因为隔着门所以声音微弱了许多、但是依旧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开口问:“手……处理了吗?”
“……啊,”夏油杰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回答,“已经拜托夜蛾老师了。”
“是吗。”
紧接着他们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就像是完全是去了交流的欲望和能力,只有漫长的缄默在他们两人之间弥漫。
“要去劝劝硝子吗。”五条悟又说:“她很难过。”
“我知道。”夏油杰说:“你去劝劝她吧。”
但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依旧依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就像两尊雕像任由漫长的沉默弥漫,心中都明白这不是劝劝就能止住的悲痛,况且从一开始,他们就都不觉得这个任务会让谁失去生命。
但偏偏现实却是如此。
杏死了,理子也死了。
想要保护的人,承诺保护的人死了。
而从未想过会死去的人也死了,以为永远会在一起的人也死了。
他们的永远只持续了两年不到,在第二年的半途之中走到了终点。
“……原本还想让理子一起来给杏过生日的。”五条悟捏住放在外套口袋中的礼物无意识地说:“北海道也去不成了。”
整齐的包装纸和丝带已经被他反复摩挲揉搓的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但是也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了。
收礼物的人不在了,这份礼物永远都送不出去了,因此也就不需要在意它放的是否妥帖,挺立的蝴蝶结是否依旧挺拓,精美的包装纸是否没有一丝褶皱。
无所谓了。
明明他还很期待北海道的生日蛋糕来着……
“我先回去了。”夏油杰直起身捂住胸口的伤口低声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去休息一下。”
五条悟听着夏油杰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盯着那盏灯光明亮的廊灯,心想这个灯未免有些太刺眼了。
“那和你没有关系,杰。”
他不知道杰有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脚步没有一点停顿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五条悟抬手捂住刺痛的眼睛,心想到底是谁在这里装这么刺眼的灯,明天一定要让夜蛾老师把这里所有的灯都给换掉。
他不知道硝子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只是等里面的哭声终于消失之后才仰起头用后脑勺敲了敲门,把手重新插回兜里问:“硝子,杏的尸体到时候交给我吧。”
停尸间紧闭的门扉终于再次开启,家入硝子双眼通红,但是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表情,就像是恢复了以往寡淡——但也仅仅只是像是而已。
她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咬住,浓郁辛辣的烟味伴随着灰白的烟雾袅袅腾升,家入硝子盯着对面被烟气模糊了的廊灯,声音有些沙哑:“麻烦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哦。”
“还有,”她顿了顿,“杏的另一只手……”
“接不回去了,”五条悟说,“已经变成咒物了,所以接不回去了。”
家入硝子深深抽了口烟,苦涩辛辣的烟气转了一圈,最终成为从口中溢出的无可奈何的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