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街头,来到巷尾,站在院子外,那小小的栅栏木门旁。
虽然还在外面,恐怖的阴寒已排山倒海而来。
那院子里,无虫也无鸟,只有无数红花狰狞,即使在温柔菩提之下,依然怨恨怒咆,哀号呻吟。
他推开门,走进去。
才一步,赤裸的足下瞬间燃起高温青焰,狠狠烧灼着他。
衣裤仍在,足下青焰恍若虚幻。
它们对现实之物毫无损坏,对他却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他痛得不由自主,即使用尽全力,身上隐藏起来的鳞片仍一一现形,手脚利爪全数伸出。他忍着痛,再走一步,另一足也跟着踏上那看似湿润,却火烫的泥土。
青焰狂燃,猛烧
她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她的注意。然后才发现,是空气。晃动的空气,造成她的耳鸣,她很熟悉这种感觉,那是法阵遭人从外面入侵时,才会引起的空鸣。
她睁开眼,在瞬间领悟,他来了。
心,一紧。
看着面对前院的窗,她屏住呼吸,不觉揪紧脸旁的枕巾。
她想闭上眼,却感觉到另一次波动,听见他痛苦的闷哼。
他正强行进入这强大的结界之中。
空气再次颤动,他又哼一声,她的心跟着一震。
他一次又一次的,强行撞击着这结界,让空气一再晃动。身不由己的,她下了床,来到窗边。落地的窗帘遮掩住她,窗外的阳台下,他正穿过庭院,青色的烈焰在他脚下冒出,席卷着他全身上下,他赤脚踏过的地,都已焦黑。他露在衣外的手脚,有着锐利的爪,布满青色的鳞片。
他咬着牙,再踏一步,震动着空气,撼动着结界。
青焰熊熊,更猛,更烈,阻止他的进入。
他因剧烈的疼痛,低咆出声。
她捂着嘴,捂着心,想退开,却没有办法动。
他很痛,她知道他很痛,他额上青筋暴起,眼角也飘出了泪,但泪水却在瞬间被蒸散。
她感觉不到热,但她晓得他不一样,他身陷那火焰之中。
他赤裸双足上的鳞片和其下的皮肤,在那凶猛青焰下,被烧到起泡焦炙卷曲,变成炭黑。
在他每踏出一步时,那些焦蚀的炭片片剥落,其下迅速长出了新的皮肤与鳞片,但那火焰却也毫不留情的再次舔吻吞噬着,它们再次被烧得焦黑剥落,不断重复。她光看都觉得痛,他却不肯稍退。他喘着气,握紧了拳头,吼着,朝前再走一步。她的心,再一抽,剧痛。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不要…
不要再走了……不要再过来了……
她心痛的哽咽,在心里无声哀求。他却依然忍着灼烧火焚,一步一步,坚定的冲撞着结界,继续往前走。
他走过了大半个庭院,在那些如血般艳红的彼岸花之中,痛苦的喘息着,吐出来的气,都成了灼灼的白烟。
缓缓的,他再踏一步,那一步,有些跟鎗。
他开始变得虚弱,青焰却燃得更凶,更艳。
狰狞的红花,在他身边摇曳着,颤动不休。
他重新站稳,立于院中的小径,咆哮着再踏出一步,却还是不支跪跌;迅速的,他以右手撑地,半跪着,抖颤着,但连触地的手,跪地的膝,都燃起火焰。
那受着青焰焚烧的妖,是如此狼狈,从头到尾,揪着她的心,抓着她的魂。他绷紧了肌肉,直起了身,继续向前,却又再次跪跌。看得她,心神欲裂;痛得她,也似火焚。为什么那么笨?为什么还要继续走?她已经一再将他推开了啊!为什么还要来?
她抓着窗帘,双腿无力的跪到在地,捂着疼痛的心,泣不成声。
无间狱火,一步舔肤,二步噬心,三步烧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