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芮也在打量于惠宜,虽是笑着,却难掩眉间淡淡的郁色,更加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测。
两人重新落座,她立刻屏退下人,直言问道:“大表嫂,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一听这话,于惠宜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抿了抿下唇,说道:“在王妃跟前,我也不绕圈子。今日早朝后,父亲一回礼部衙门,便听说朱知府之女突发急病。。。。。。父亲心里没底,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无处打听,只得送信去威武胡同,让我来问问王妃。”
听是这事,兰芮悬着的心放回了腹中。大表嫂的父亲是礼部侍郎,朱氏有哮症这种旧疾,如果他曾负责甄选的事情,那肯定脱不了干系。只是她知道吴王和皇后一定会设法将这事掩过去,礼部那里肯定不会有事,她这才没让人去威武胡同给大表嫂送信。
“这事大表嫂不用操心。”她便将昨日去护国寺相看的事情说了次,然后说道,“谁知还没去后山,朱家的下人便过来回话,称朱氏女得了急症……相看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哮症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便没有提起。
于惠宜还是有些不信:“当真是急症?”见兰芮点头,又道,“是急症就好了,父亲先前担心朱小姐有旧疾却没呈报给礼部……”
兰芮说道:“欺君是重罪,朱家的胆子再肥,也是不敢瞒报的。”
“这倒是。”于惠宜点着头说道,突然心里一动,如果不是旧疾突发,那这急症也来得太巧了……她很快又摇摇头,听父亲说急症的事情是从坤宁宫传出来的,如果真是与吴王有关,皇后根本不可能帮忙瞒着,既然皇后这样说,那这朱氏女显然是真的得了急症。
想清楚,她笑起来:“我原本想你这些日子肯定心里不痛快,打算能抽身时便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心里话,现在看你神清气爽的样子,倒是不用了。”
兰芮嗔道:“大表嫂的意思,是我心里不痛快你才能上门?”
“哎,我哪里是这意思……只是……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于惠宜有些黯然。
兰芮瞧见,猜到跟文夫人有关,只是于惠宜没提,她也不好贸然去问。
“大表兄这些日子可有信送回来?”
于惠宜闻言露出娇俏的笑容:“写过几次,说他在北疆一切都好,还立了两个军功,估计不日便会升迁。”
两人便说起了闲话。
于惠宜挂着在家中等消息的父亲和兰家的一摊子事情,有些坐不住,没说几句便起身告辞。
兰芮清楚兰家此时肯定忙成一团,没留客,叫来预备去兰家送添箱的钱贵家的,命她与于惠宜一同去兰家。
此时的御书房内,景阳帝双目微醺,注视着站在丹樨前的吴王,凝神静听吴王陈述福建浙江的局势。等吴王说完,他缓缓开口:“你能分析的如此透彻,可见是下了功夫的,只是连年战祸,时常加收军粮,以至于民情疲惫,你此番去福建抗倭,可知最要紧的是什么?”
听得这话,吴王知道景阳帝是应允了他请缨一事,忙恭声说道:“严肃军纪,绝不扰民。”
景阳帝微微颔首,“知道民之重要,长进了。”又摆摆手,“先回去准备一下,五日内聚齐抗倭大军,开拔去福建。”
吴王行礼后退出御书房,径直去了永宁宫。
吴王一走,景阳帝敛去面上的笑容,双眼迸射出凌厉的精光,沉思不语。
一旁的娄公公上前续茶,而后又退至一旁。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许久之后,响起景阳帝冷肃的声音:“先是鲁氏提出相看,相看之时朱氏女突发急症……若不是急症从皇后口中说出,朕还真不相信。”
娄公公笑道:“吴王殿下一贯重情义,断不会做出让皇上失望的事情。”
景阳帝扫了他一眼:“自从朕派你去忠州监军之后,你便常常夸赞善思,这都是第几次向着他说话了?”
娄公公慌忙低下头去,“老奴说的也是实话,不然,当初在忠州,吴王殿下明知皇上不喜吴王妃,还坚决求娶吴王妃。”
“重情重义……”景阳帝不再往下说,低头看丹樨上的奏折。
永宁宫内,贤妃看见吴王随木姑姑走入正殿,毫不掩饰的沉了脸,问道:“我传鲁氏入宫,人呢?”
吴王上前行了礼,这才答道:“她要做大兴知县贺家的媒人,忙得脚不沾地,请娘娘体谅,过了这几日,她一定进宫来给娘娘请安。”
贤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真就忙得连入宫的时间都没有?”
吴王避而不答,说道:“我五日后就要去福建。”
去福建的事情贤妃昨日便已经知晓,却不知这样快,闻言吃了惊,“时间紧迫,粮草这些如何能张罗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