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赵王与皇后已经冰释前嫌?
不容兰芮多想,又有丫头来报,“禀王妃,卫王妃已到百花院外。”听是胡春意,她迭声让玉桂去迎客,眼角的余光却扫向赵王妃,见赵王妃神色如昔,只眼底藏着冷意,她遂放了心。胡春意在坤宁宫摆了赵王妃一道,赵王妃必定将胡春意恨之入骨,她担心两人见面会不顾一切地呛呛起来。不过看赵王妃的样子,应该是打算顾忌皇家体面,想要在外人跟前维持妯娌和睦的景象。
想到此,她心里一叹,认真说来,她与胡春意的恩怨更甚,她还不是一样给胡春意下帖子,请她来吴王府赏花?便是胡春意,也未必就想赴宴,可她还是不得不来这就是皇家,温馨和乐的表象下尽是龌蹉,及暗流涌动。
伴着杂沓的脚步声,胡春意很快进了百花院,看见赵王妃也在,愣了愣,轻唤了声“大皇嫂”,然后笑着与兰芮说:“早知大皇嫂只比我先到一步,我就该早一步出门,赶着与大皇嫂同路走。”
赵王妃笑如春风,“三弟妹想与我同路有何难?帖子上写明赏花宴巳时开始,三弟妹只要掐指算算就能知道我何时出门。便是三弟妹懒得算,也可以差个人过府问问。莫不是三弟妹忙着搬去荆州,腾不出人手来?”
卫王搬去荆州,形同发落,这个谁都知道。
胡春意闻言笑容僵滞,脸色发青,细白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兰芮看在眼中,笑说:“戏已经开锣,大皇嫂和三弟妹快请过去吧。”
她原打算将两人分开,免得两人相对无好话会坏了赏花宴气氛,但话到嘴边,她又改了主意,因她知道,两人话语带刺可能,但绝对不可能吵起来。
赵王妃瞥了眼胡春意,面露得色,笑道:“我这人最怕就是看戏看半截了,上下吊着,看得似是而非,真真是难受。”
“正是这个理。”兰芮笑,借口还要招呼宾客,让玉桂送两人去荷花池,戏台就搭在荷花池边上。
人一走,兰芮顿时觉的天宽地阔,心情舒畅,漫步往百花院外走,预备去接娘亲。
“咦,那是谁?”霜降小声说。
兰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紫薇花丛中立着个婆子,怀里抱着个木匣,东张西望地在原地打转。
“应该是随宾客来的妈妈,你去问问,怕是迷了路。”
她们说话的功夫,那婆子也看见了她们,满面欣喜地迎上来,到了近前行礼道:“见过吴王妃。”
兰芮点头让她起身。
那婆子依言站直身子,“奴婢夫家贱姓艾,在赵王府当差。我们王妃前些日子自酿了几坛玫瑰露,今日正是启封出坛的日子,王妃特地带来给诸位贵人品尝,谁知下车时忘了拿下车,又命奴婢去取。奴婢愚笨,一路从车马房过来竟迷了方向……”
一番回答条理清晰,不卑不亢,显然不是寻常的粗使婆子,兰芮便多看了她几眼。
驼色滚边夏衣,粗看朴实不起眼,但稍微留心便能看出衣摆处以略深一些的丝线绣着一圈并蒂莲,栩栩如生,手法独到,应是出自蜀绣名家之手。而她的耳上,戴着两只猫眼石坠子,猫眼石不大但贵在通透,打磨成怒放的花朵形状,一看就知是并蒂莲。兰芮略觉诧异,又看她的头上,一根珍珠簪子果然也是并蒂莲的形状。
“原是艾妈妈。”兰芮笑了笑,突然问,“艾妈妈喜欢并蒂莲?”
没想到兰芮会提起并蒂莲,艾妈妈一怔,旋即笑起来,“也不怕吴王妃笑话,奴婢爹娘不睦,大吵小闹的过一辈子,所以奴婢自幼便向往夫妻和睦,连带着喜欢上了那些寓意夫妻和睦的物件儿。”
兰芮笑笑,不再多言,叫住一个经过的婢女,吩咐她领着艾妈妈去荷花池。
等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兰芮凝眉沉思。
并蒂莲的花式常见,可这婆子所佩裁的首饰打造手法特别,不是大街上寻常所见的工艺。她对首饰研究很少,这样奇怪的手法应该是第一次见,可她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又说不清楚。
许久想不起来,她摆摆头,径直往百花院外走。
娘亲到后,老太太带着文夫人、虎娃、于惠宜也到了。
看见虎姓,兰芮略微意外,上次老太太提出要让虎娃经常来吴王府与衡哥儿玩时,她没有太过当真。不过她还是让人将衡哥儿领过来,让两个孩子在一处玩耍。
宾客到齐,兰药忙碌起来,应酬女客的司时,还要留心百花院另一端的男宾,担心送过去的茶点酒菜出岔子。心中有事,她就是坐在戏台前,也没有空去听戏。
好容易得闲,她回头拨寻,却见娘亲正闭目端坐,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