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心黑着呢!”
说着说着,便是一股子邪气冒出来,忽然便一拍桌子,指着苏少游骂道:“都是你这小子,不知道好生读书,整日价就知道游手好闲,跟女人厮混一块儿,现如今知道后悔了吧?若是你能中进士,你老爹我,咱们苏家,岂会受那黄口稚子之辱?”
苏少游听的目瞪口呆,心里也是委屈,心说怎么这都能往我身上扯?
只是老爹训话,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其实苏以墨不愧是老奸巨猾,正所谓姜是老的辣,看事儿都能看到点儿上。苏家能有现在的势力,三分是祖宗余荫,却足有七分是靠着这个粮长的地位,是以甭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这是一定要保住的。
劈头盖脸的把苏少游给训了一顿,苏以墨喘了口气,道:“先在家歇歇,明儿个,你再去趟左云县?”
“还去,去那干啥?”
苏少游没能跟上老爹的思路,傻乎乎的问道。
“傻呀,当然是去打听这姓冯的有什么嗜好!”苏以墨点着他道:“咱们跟姓冯的不熟,总得想法子拉上关系才成,若是送的礼物不对,怕是人家都不收。总得投其所好才是正理,只消得第一次收了,以后这事儿就好办了。此人年轻进士,说不得前途不可限量,咱们交好了他,有益无害。”
“我估摸着,这年轻人么,血气方刚的,说不得这色上一关便是难过。”
苏以墨道:“反正现如今咱们手中有这许多美貌女子,他若真是好色,咱们便挑个喜欢送他。也是一桩美事。”
苏少游恍然大悟,赶紧点头,笑道:“爹,还是您老想的周到。高明,当真高明。”
“你小子,做事不用心,拍马屁倒是有一套。”苏以墨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前段时日不是说串连同年交好的书生,要把董策给收拾一顿,那事儿办的怎么着了?”
“爹,这事儿孩儿有八成的把握了。”
一说起这个来,苏少游立刻两眼放光:“孩儿这来回奔波数月,已经是串联了二十余位同乡同年好友,其中有四五个乃是有秀才功名的。孩儿打算再撺掇上几个,到时候要闹就闹得大一些,左云县闹不够,得去大同府闹,说不得还得往阳和城宣大总督衙门前头走一遭!”
“董策那贼配军,看着一次,不打的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说到此处,苏少游狠狠的攥紧了拳头,眼中那一抹浓浓的恨意遮都遮不住。
“还要多少时日?”苏以墨沉吟片刻道。
“最多也就一个月,还得好生筹划一下,并买通那些府里的下人,找个大人们出来的时候拦路闹。”苏少游道。“成,这事儿你放手去做。你这小子,做事素来不靠谱,这次却能想出个这等阴狠的妙计,也算不错。”苏以墨摆摆手道:“若有什么需要使银子的地界儿,莫要吝啬,此事,非常重要!”苏以墨凝声到:“咱们跟那贼配军,已经是不死不休。若是咱们弄不死他,等他势大了,就是咱们倒霉的时候!”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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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一三 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苏少游嘿嘿冷笑道:“爹你放心就是,董其昌多大的官儿?南京礼部尚书都当了,但是给士子们闹了那一通,连家里的宅子都给烧了,他还不是捏着鼻子认了了事儿?这一次只要闹将起来,那董策,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对视一笑,都是自信满满。
也难怪他们两个如此自信,自以为只消得鼓动起一群士子来闹事儿就能把董策给折腾的不轻,盖因大明朝历史上,士子闹事儿不但多,而且影响大,之后更是没多少处罚。
诸如最有名的民抄董宦事件和万历年间的苏州抗税事件。
万历四十四年三月十二日,以棉布衣被天下闻名的松江府,短短几天内,城中大街小巷贴满了控诉乡绅董其昌家的揭贴文告。当地坊间似乎也是在一夜之间,便开始流传着“若要柴米强,先杀董其昌”的谣言。徽州、湖广、川陕、山西等地客商也纷纷贴出了控诉董氏罪恶的揭贴,甚至妓院和游船上也有传阅,可谓怨声载道,穷天罄地。
董其昌乃是终明一朝,也算得上是最有名的书画家之一,松江画派鼻祖,画作风靡后世。董家乃是松江一带著名的名门望族,又何以引起众怒至此?
董其昌于万历三十四年从湖广提学副使任上辞官回松江赋闲。居乡期间,横行地方,欺压良善,抢男霸女。董其昌虽老,依旧好色,强抢民女。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以次子董祖常为最,这货就是个纨袴子弟,仗着家中势力,四处网罗地痞无赖充当打手,欺男霸女。
万历四十三年八月,董祖常看中了松江府学生员陆兆芳家的使女绿英。一日夜里二更时分,他指使家奴陈明纠合二百余地痞流氓恶霸打手闯进陆家内室,打散其家人,抢走绿英,并将其家资抢掠一空。陆兆芳当即上告,引起争讼。后在地方士绅劝解下,陆兆芳强咽怒气,自秋至春,抱病闭门不出。
此事虽暂时化解,然是非却自有公论。消息传开后,合郡人均义愤填膺,有人作《黑白传》等书及各种讥讽之曲本,配以管弦之乐,教给市上唱曲的盲人,在全城传唱讽刺之。《黑白传》第一回即“白公子夜打陆家庄,黑秀才大闹龙门里”——陆兆芳外号陆黑——要说董其昌也不是傻子,自然一听就知道说的是怎么回事儿,心下也是十分恼怒。
身为致仕大员,向来颐指气使惯了,董其昌哪里热扥蹊啊这口气?便又告状至松江府,要求严缉造作之人。只是这唱本儿上又没有署名,也不知唱本从何而来,最终只捕到说书人钱二,他口称《黑白传》系同城生员范昶所作。
万历四十四年三月初二,董其昌命奴仆将范昶掠至董宅,令他与钱二同跪于庭,由董其昌亲自审问,先与他赌誓面质,又迫使其对城隍共同祈祷设誓,范昶受此奇耻大辱,回家后不满十天,便不胜激愤,含恨而逝。
范昶之妻系董其昌妻妹,儿媳董氏乃是董其昌族女。范昶八十三岁的老母冯氏依仗这层姻亲关系,携龚氏及三名女仆往董家分辩清白,沿途边哭边骂。董其昌知道后,先令奴仆将其乘坐的轿子砸毁,后将范家婆媳二人带到家中,闭门毒打后又将冯氏推入沟壑之中,将龚氏衣裳尽数撕破。随从之女仆更是惨遭凌辱,大都被剥裤捣阴。随后大开重门,让众人看其下场,旋又将冯氏、龚氏等拖入宅旁坐化庵中,用泥涂其面容。
要说董其昌做的这事儿也是够狠,这几位上无蔽体之衣,血流至足下,下乏遮羞之布,观看者摩肩比踵,人人发指,皆称董氏之恶可谓造极。
这一下,顿时是招惹了众怒。范家亲戚、生员张扬赴府衙求救。范昶之子、生员范启宋往苏州学院告状。董其昌知此事已引起公愤,赶紧赶到苏州学院、抚院辩白,而后又向松江府、华亭县打了招呼。
民情激愤之下,便出现了那满城风雨,到处张贴告示揭露董其昌的一幕。
榜文:“……人心谁无公愤。凡我同类,勿作旁观,当念悲狐,毋嫌投鼠,奉行天讨,以快人心。当问其字非颠米,画非痴黄,文章非司马宗门,翰非欧阳班辈,何得侥小人之幸,以滥门名。……若再容留,决非世界。公移一到,众鼓齐鸣,期于十日之中,定举四凶之讨。谨檄。”
松江地方乡绅尤其是生员群体颇有兔死狐悲之感,三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