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顾莞的思绪渐渐回笼。她不轻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随后才洗漱和换衣服。
顾莞下楼时,天色还未完全明亮。她去厨房准备早餐,没料到有人比自己还起床,此时已经在里面忙碌了。
单看那背影,顾莞觉得陌生,不能马上辨认到底是谁。直到瞥见她的侧脸,顾莞才想起这女孩是新搬进来的留学生,叫姜雨娴。
姜雨娴寸步不离地守着电磁炉,瞧见水已经沸腾,她便掀开锅盖,随后拿起放在碗里的两个鸡蛋。
“别放下去!”顾莞下意识地阻止姜雨娴把生鸡蛋放进沸腾的水中,奈何还是慢了一步,她还没有说完,姜雨娴已经松开了手。
没顾得上锅里的鸡蛋,姜雨娴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声说:“吓死我了。”
顾莞快步走过去,那两个可怜的鸡蛋已经裂开,蛋白膨胀,形状怪异地黏在破裂的蛋壳上。
姜雨娴不可置信地看着它们:“怎么会这样?”
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顾莞微微失神。她还记得,刚与聂家勇谈恋爱的时候,她曾要求过他替自己煮水煮蛋。他一窍不通,把水烧开就将鸡蛋扔进去,结果浪费了十来只鸡蛋。
“你没有煮过鸡蛋吗?”顾莞关闭了电磁炉,用勺子将已经裂开的鸡蛋舀出来。
姜雨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没有。”
顾莞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鸡蛋不能直接放到沸水里,热胀冷缩呀。”
姜雨娴恍然大悟,她接过鸡蛋:“让我来。”
“小心。”姜雨娴笨手笨脚的,顾莞想她肯定是家里娇惯的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鸡蛋还冒着冷烟,姜雨娴倒抽了口气。她把鸡蛋洗干净,接着按照顾莞的指示,随着冷水就把鸡蛋下锅。
顾莞倚着橱柜看姜雨娴忙碌,待姜雨娴把锅盖盖上,她说:“下次别等水烧开才放鸡蛋了。”
姜雨娴点头,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你怎么那么早起床了?时差还没倒过来?”顾莞问。
“嗯,睡得不太好。”
话音刚落,姜雨娴就捂住口鼻,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顾莞把纸巾递给她,语气关切地问:“你好像刚来就感冒了,都大半周了还好起来,是不是没吃药?”
前天气温骤降,还下了一场大雪,姜雨娴的感冒有加重的趋势。她用纸巾揉着自己的鼻子:“差不多好了。”
顾莞再度失神,因为聂家勇每次生病都用这句话来搪塞自己。正当她还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姜雨娴已经把煮熟的鸡蛋装到盘子里,一脸兴奋地说:“吃早餐咯!”
跟姜雨娴相处下来,顾莞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是挺可爱的。她每天都很热心地陪这家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聊天,那口又糯又软的英语十分好听;看见宠物狗杰克冷得发抖,她会把自己的围巾裹在它身上……
如果偏要数姜雨娴的缺点,首选的肯定是她很努力地适应这边的生活节奏,可惜依旧把自己的生活弄成一团糟。顾莞知道她没有什么相熟的朋友可以依靠,偶尔也会提供一些帮助。
渐渐地,她们熟络起来,还成为了相逢恨晚的好朋友。
姜雨娴总是希望回国,而她的想法却是相反的,她讨厌家里的束缚,她喜欢一个人生活。只是,不久以后,照顾自己长大的老保姆病危,那位老人家心心念念想着见自己最后一面,因而她不得不踏上归途。
跟姜雨娴认识了小半年,顾莞也不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视帝姜延是她的堂哥。
姜延红得发红发紫的时候,顾莞也看过不少他的影视作品,同时也不能脱俗地花痴过这个男人。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结识这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男人,她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跟少女时代的偶像咬下这么深的牙齿印。
偶像向来是适合遥遥仰望,一旦走近便会破坏那完美形象。顾莞习惯仰望这个男人,当他毫无预兆地闯进自己的生活,还给自己留下一个极度糟糕的形象时,她觉得幻想破灭,原本的崇拜和倾慕转变成强烈的偏见。
自从姜雨娴搬离了公寓,顾莞开始重新习惯独居生活。
这套公寓是顾莞早些年购置的,而买这套公寓的钱,是她外婆祖屋的拆迁赔偿款项。外婆的祖屋原本位于棠海市的城乡结合部,后来市政部门对这片规划重建,整条街道都需要拆卸,时至今天,这里已变成了一片密集的住宅区。
与往时相比,顾莞的日子没有多大的区别,她每天照旧起床、工作、下班。从日升至月沉,一天的光阴就此匆匆而过。
几位同窗好友每晚会特意从加拿大来电或发来电邮,除了关切地慰问她的日常以外,还时不时旁敲侧击,让她尝试着走出囚牢,不要继续愁城自困。
顾莞也明白自己不应该再迷失在回忆里,但两年过去了,她的心还是一潭死水,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异性,她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