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玉花湮本来打算在他面前就装作茫然不识,以防再一次耽搁她复仇的进程。可她欲匆匆离开与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偏偏背对着她身姿未动的少年却到处这一句诗。
那是彼世哥哥最爱的诗,也是直到他死前进宫对她装作全然不知龙麟阴谋内情时还念叨在嘴边的诗。那时,就算是惨死在皇宫里,重生至今日之前她还浑然不解玉墨为何总是将这诗挂在嘴边。
此时想来,玉花湮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因为什么?定是他也晓得玉银筝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是那句“人生看得几清明”。
玉墨听不见身后的人继续前行,方才初见玉花湮立在他院外的惊艳神情才稍稍平复八分。原来他只是察觉到有人“听墙角”,直待他出了院子竟是现并不是“听”而是“看墙角”。
“姑娘也喜欢梨花?”注意到玉花湮对他漠然好似不识的神情,玉墨淡淡地笑了,他也不逼迫以背对着自己的人非要与他面对面,就这样问着。
被玉墨这么一问,方才还急于躲开他的心忽然沉静了一下。
而且,玉花湮觉得自己的身子根本不受控制,她突转向身后的人,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悠然真若全不认得玉墨地说,“对梨花,小女子只是爱屋及乌,原是家兄独爱梨花。”
听见玉花湮的话,本是淡淡微笑着的玉墨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淡了一点点。
继而,他的笑颜又恢复如常,刚要开口,身边却多出一位年长的翩翩公子,而这人,并不是玉花湮所识得的,以前玉墨身边的任何一人,“原来姑娘不是这寻芳泗中人,我还当是素嫣姑娘新领进来的又一位妙人呢!”
这人满是戏谑的话让玉花湮眉头一蹙,前生今世,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自以为了不起的公子哥。
若这人是龙麟,她也便忍下了,好歹人家也是有资本轻狂的,可却不知这位又是哪个?竟是让倔脾气的哥哥对他三分礼让,他说了这样无礼的话,哥哥都未作。
“我却觉得这位姑娘就是寻芳泗的人,毕竟素嫣的院子不是谁都进得来的!”
直到第二个陌生人的嗓音响起玉墨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玉花湮才有些清醒过来,玉墨之所以没管她的事,不是因为他要对那人礼让,而使她已经不是他妹妹了,起码现在他的记忆中不是。
在玉墨身子两侧年龄相当的两个男子身上来回看了一下,玉花湮那浅浅温暖且含笑容的颜色忽然变得有些清冷。
“是小女子失礼了,扰了几位公子的雅兴。”这冷言冷语就是要退场的意思,除了哥哥意外,谁再讨人厌,她就放出小家伙去咬死他们,前提得是哥哥不在的时候。
玉花湮只是想着赶紧离开也就算了,自从这两个男子出现,她就受到了第二波打击。要是再待下去,她怕她不是活不过二十岁,是活不过十五岁了。
玉墨今天穿的是一身墨绿色的锦袍,襟摆上面一样有那一眼望去就知道出自三姐手笔的丹青。而他身边站着的那两个男子,一个看似文雅一袭洁白上好质料的浴袍,另外一个玄色加身出言却不怎么耐听,乍一看就像黑白无常,真真地让她觉得有些碍眼。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已经热闹了那个看上去好说话的白衣男子,男子不管别人的目光,扬声道,“我道寻芳泗中人至少该是脾性温婉居多,却没料到姑娘空有丽质倾城。”
玉花湮闻言讽刺,和她谈“三从四德”?大爷的,真正对他们三从四德的女人应该此时还在深宅大院中忍气吞声呢!
索性她也认不得对方了,不由得冷笑一声,而后道,“却不知这位公子可是至今还未娶妻?”
男子眉头微挑,一副“我娶妻与否干你什么事”的样子,随即复道,“难不成姑娘看上了我的门第,所以想嫁我为妾?”
妾?呸你个妾吧!
玉花湮冷眼对上那个男子戏谑到不能再明显的样子,不由得下意识地看向玉墨,她觉得如果哥哥真的不认识她,至少也该附和他同伴的话,或是拂袖离开,只是静观其变,似乎有些不符合他的秉性。
“原来寻芳泗中人竟是配得上朝廷大元的公子,花湮今日领教了!”玉花湮豪气地双手一拱,极其江湖地气起那个男子来。
“你……”白衣男子被玉花湮气结,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不是么,刚才他只顾着一时心直口快调~戏人家小姑娘,却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动人的小姑娘居然是个牙尖嘴利的狠角色。自古以来,朝中为官,特别是高官的子嗣都是特别忌讳娶风月之地女子进门的,万不说能不能过了自家父亲一关,单说这民间的闲言碎语就可以淹死人。
僵持的局面不消一瞬就被玉花湮身后响起的女子嗓音冲破了,她听见身后那女子的嗓音与自己方醒来时听见的无意,不禁回眸望去真是抚琴的那位清丽佳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呀!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未来得及引荐,我们家小妹就已经和几位公子相熟了?”
当然,玉花湮的神情除了后来的素嫣,其余的几个人都未见到。她冲着玉花湮浅笑,笑容更是浅淡了些,方才玉花湮自报名字时候,她已经耳尖地听到了。
“花湮这丫头就是个倔脾气的,让你出来玩一会就使性子。还不和几位公子赔礼?”素嫣款步走到玉花湮身边,亲昵到有些让她不适应地挽住她的手臂,一点也不怕她身上那对小东西似的迫使她必须转身向身后的几个人。
起初,玉花湮也很是讶异。
但随着后来她嗅到素嫣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花香以后就释然了,并且心中更冷寒道:残天羡,为何送走我,你也是煞费苦心了!竟连对付它们的方法都告诉了这个女人。
可是玉花湮并没有现,那对小家伙除了将她攀得更紧以外,并没有其他要逃离的动向。
此时,玉墨忽然话了,“不必赔礼了,我的朋友自不会小心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