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龙大哥”叫得龙麟极其受用,这样的玉花湮在龙麟眼中更像是一个心思纯净没有禁受过红尘浸染的脱俗之女。
原本就是因为熟知龙麟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想着不要呛着他而误了梅君羡暗示给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要事。
玉花湮却也不知道这一个称呼能换来的好处有那么多,比如不需要劳累她的脚步,直接被人片刻间变了软轿出来,抬她到本就不远的“青音”。
玉花湮一行人来到“青音”外面,远远就见到徐姨娘母女和主母玉程氏站在院子里。只是并不若玉花湮想象的那般,可以看见垂危林氏的房门内外进出着忙里忙外的女婢婆子。
玉花湮的心中不觉一紧,她庆幸自己与龙麟妥协了,庆幸龙麟这一次缠上了自己跟到桐琴来。不然,不管大的如何,恐怕林氏腹中那个小的,就没得救了。
只是,此时的玉花湮反而犯难了。
她再回到桐琴玉家原本就不想惹事,前几日回来时候,就使尽了办法躲开这玉家的一干人。为的就是不再次陷入危局,可是怎奈何,天意不遂人愿,有些事想躲是躲不开的。
倾身下了软轿,十分“陌生”地由玉沐蕊搀着来到院门口。此刻,玉花湮自己的身子虽也还是弱不禁风,但是更清楚地感觉到扶着她的人一直在颤抖。
仿佛又回到了她初到桐琴玉家时的情景,玉沐蕊还是那个见人皆是谨慎的小姑娘。
玉花湮闲置在一边的手不禁紧紧地攥死,想来不论如何,此时的自己就和三年前的玉沐蕊一样,即便有心,无权无势的她们,又如何阻碍的了大人想干什么?
“这就是蕊儿妹妹住的院子?”玉花湮这忽来的言行像极了在极力回忆自己过往,丢了魂儿的女子。
院子里的程氏和徐姨娘听见玉花湮“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嗓音,竟然惊人相似地含带着惊骇的神色回眸看向她。
玉花湮一时之间有些疑惑,不过看她们的颜色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所以。她没有时间去细细思忖这二人为何“和睦到”心有灵犀不点通地这样看着她。
舒展微皱若在思量的眉头、还有袖中紧攥着的左手,伸手推开半掩的院门,佯装不认识院中众人的样子,直奔着玉沐蕊指给她的林氏居所走过去。不过。识得玉沐姿如她,她还纳闷玉沐姿怎么会如此安静。
“玉青箫!你来干什么?玉沐蕊,你什么意思?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丫头,你把她叫来顶什么事?”玉沐姿果不出玉花湮所料地出来坏事,玉花湮本以为这事和徐姨娘没关系。可这若是没关系,玉沐姿为什么如此紧张?
“啊——”林氏的痛喊声,有前声儿而尾音不足。
“那是我的事,你们不给我娘…请…大夫,难道我让青箫姐姐…来看看我娘,也碍着你们…事了……”玉沐蕊半个身子渐渐地缩向玉花湮的身后,哭声未断,但听见母亲在房里喊都快喊不出声的嗓音,狠下心地硬起气势回嘴玉沐姿。
“好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回嘴?”玉沐姿这话刚出,只手已经抡向玉沐蕊的脸庞。
现下。玉花湮的个子倒是比之素来瘦小的玉沐蕊高了半头,不过玉沐姿这一巴掌抡出时候已经使尽了她六七分的力气,天生下来就比玉沐姿骨骼不禁使的玉花湮哪里禁得起她这一巴掌。
不过,就像当初她刚进桐琴玉家时候对玉沐蕊承诺过的一样。凭玉沐蕊那么胆小,还斗胆在玉沐姿面前维护她的情面上,这一巴掌,她受得。
“嘭!”第一声巨响。
“青音”的院门夭折在某人的一脚之下,连玉花湮也没想到刚才送了她就转身离去的人,此时又回来了。
程氏方才冷眼不做声,徐姨娘更是骄纵她女儿肆意而为。若说这二人在林氏的“生产之事”上是清白的,玉花湮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只是这冷眼旁观就意味着没有后顾之忧,那必然是玉桉木不该在家的意思。
“姿儿!你闹够没有?还有你们!林氏临产为何不遣人告知我?”玉花湮挨了一巴掌正疼呢,玉桉木的嗓音就霍亮地传入耳中。
玉花湮预备转盼看向玉桉木的时候。立在她面前的玉沐姿已然被一条长鞭卷住手腕劲力扯向院门口。
“姨娘!姨娘!你再使把劲儿!再使把劲儿孩子就出来了!”此时屋里的婆子才了音儿,玉花湮不禁想起当年自己生产时候的许多蹊跷。
片刻间,龙麟对她的多番助益也霎时消退,顾不得脸上被人掴掌的火辣痛楚,就要直接推门进到房里去。
“青箫!”玉桉木此时唤住了玉花湮,却是令玉花湮最不解的。难道玉桉木回来只是个巧合,他并不知是林氏让玉沐蕊唤她来的?
玉花湮站住脚步,回眸看向院中,忽然觉得玉桉木比之前几日见到苍老了好多。如此一番光景,倒更使玉花湮心下生疑,究竟她不在的这三载里面桐琴玉家生了什么变故?
“啊——”林氏的又一声痛叫使得玉花湮没有时间再与玉桉木耽搁,伸手掀开帘幕抬脚进门去了。
“青……”玉桉木此时多想嘱咐这个年轻的姑娘两句,多么不想她就这么进去,送走自己最挚爱的妻子。
可是,命数天定,亦是人为。
那时候,他与儿子阴差阳错地“送走了”眼前这个终将给他们瑶林这一支带来祸事的小姑娘。现在与之全似一人的姑娘回来了,相安无事了三年的玉家,终于还是摆脱不了本家定好的命数。
……
“哇——哇——”
玉花湮前脚方一踏入林氏的房门,内室中就传来降生婴孩啼哭的悲怆嗓音,玉花湮脚步微顿,不禁新下想着:这孩子,大约也在为他的险中求生唏嘘不已吧?
林氏床上的被褥因她难产大出血被浸染的血红一片,玉花湮纵经历过这等场面,看见林氏惨白无血色地躺在满是鲜血的床上,还是难免触目惊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