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弟兄们心情很沉重,他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都没有说话。战士们的悲痛和愤怒,他们是太理解了,但自己此刻又帮不上什么忙,这一点让老炮灰的心里都非常难受。
而我此刻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难过?悲痛?自责?还是茫然?刚才的那一幕变故发生得太快了,还是要怪自己太大意了。宝儿的莽撞应该是可以预见的,他太年轻、太热血、一生还是太顺遂;对危险、对突发的变故、没有做好心理预期,临敌时难免大意了。我对自己的儿子应该有所了解,为什么没有提前示警于他?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心中除了自责,剩下的都是茫然。我不敢想象,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茉莉可如何交待呢?
现在的宝儿已经昏迷,他的指导员也赶了过来,正在指挥战士们去砍竹子,绑担架,同时用左一个右一个的急救包把宝儿裹成粽子。
不一会儿,一个简易的担架做好了。指导员发出了收队的信号。战士们抬着思龙,押着俘虏,默默地向着营地走去。
我跟着这支小小的队伍,走在了担架的旁边。担架上的思龙,虽然脸色惨白,但面容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看着他那张可爱的脸,我的心痛得猛然抽搐起来。平时,一直都是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模样,现在,这么安详的面容,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我只感到欠儿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除了小的时候,教过他一些文章,我为他做的就太少了。思龙上中学以后,我一直避而不见,虽说是为了他好,但我这个父亲,对他的付出和关爱,想想还是汗颜。
思龙这个孩子,像他的母亲一样,一直都是那么地要强。从小就学会了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达到自己的理想。因为,他早就知道,他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背景给他依靠。他没有一个有权势的爹,能给他任何帮助。一切都得靠自己,他就是这样靠自己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而我作为他的爹,看着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既为他欣慰又感到悲伤。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爹,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爹。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想。
……
(三)
迷龙和不辣几个去看押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俘虏去了。那个美军飞行员佩着少校军衔,年龄在三十出头的样子,从相貌来看,应该是亚裔。但我对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思龙这次出任务的对象。为了圆满地完成这次任务,思龙他差点付出了生命。
我只是看着我的宝儿,他现在还是生死未卜。能不能够活下来,一小半看他的体质,一多半看他的运气。我也不敢多想,只希望能尽快回到驻地,能尽快地进行手术。
忽然,迷龙从队伍后面过来拉住我,让我停一停,同时指指那个俘虏,小声说道:&ldo;我怎么觉乎着,那好像是宝儿啊?&rdo;
&ldo;什么宝儿啊,受伤的可不就是我们家的宝儿吗?&rdo;我不解道。
&ldo;我不是说你们家的宝儿。我说的是这个,这个很像是我们家的宝儿,雷宝儿!&rdo;迷龙又拉扯了我一下,继续指着那个俘虏。
我的思绪这才从思龙身上回过神来,这时,那个美国佬正从我们身边经过。是亚洲人没错,更确切的说,很像是中国人,他的眉眼依稀有点雷宝儿小时候的样子。
……
第82章
(一)
战士们以最快的速度,尽可能平稳地将思龙抬回了驻地。随即,思龙被立即送到了野战医院的手术台上。克虏伯陪着我,在手术室外静静地等候,而其他的弟兄大多都跟着迷龙去看审讯俘虏了。
战士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现在,已经是繁星点点。野战军的驻地是藏在北越的一片森林里,夜晚除了风声和虫鸣,就没有别的声音。
侦察连的战士们按照指导员的要求,都回营地去睡了,但是,这一夜几乎无人入眠。战士们心里牵挂着自己的连长,他们觉着连长不仅仅是领导,而且还像是兄长,更像是自己的亲人,所以都迫切地盼望着黎明的到来,盼望着能得到连长手术后的消息。
连指导员和三个排长守在手术室的外面,一直在焦急地等候着消息。当繁星渐渐隐没,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的时候,终于看到思龙被推了出来。这个手术已经进行了几个小时,现在终于结束了。
&ldo;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还没过危险期。还要看后期的护理情况。&rdo;主治医生一脸的疲惫和严肃地对指导员说到。
我目送思龙被推往简易的病房,心里面还在发着愣,这时候,迷龙带着一帮子老炮灰们回来了。
(二)
&ldo;团长,那个王八盖子嘀美国佬叫么事…理查德,长得到是一张中国人的脸,可干的不是中国人的事!&rdo;不辣来到我身边,小声嘀咕着。
&ldo;团长,那个俘虏他都交代了,他确实是个华裔,中文还记得一些,不过说不太流利了。他的姓很怪,我们也没有记住,就知道他英文名叫理查德。他在审讯时说,他的生父是缅甸华侨,在日军侵华侵缅时期就死了,后来在抗战胜利以后,他和母亲及后父一起去的美国。&rdo;阿译长官在一边补充说明道。
我看着迷龙,迷龙回来后就坐在林边的一个树桩子上,一直阴沉个脸,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