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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2页）

“咳！殷兆宁啊，我看你都能当指导员了。”尼玛次仁羡慕地说，“看你，讲得多好！是啊，我在这儿执行任务，可能阿爸阿妈和亲戚朋友都不知道。可是，他们能在家里好好放牛放羊，好好喝酥油茶青稞酒，好好念经拜佛，好好谈恋爱，好好生孩子，好好地做一切他们想做的事情，不就是因为我，因为我们为他们提供了安全稳定的环境吗？！这么一想啊，心里就更踏实、更高兴、更觉得站岗执勤很有意思了。”

“不是有意思，是有意义。”当了尼玛次仁一年多汉语老师，殷兆宁已经养成了纠正尼玛次仁汉语表达不当问题的习惯。用指导员文兴钊的话说，殷兆宁“诲人不倦，好为人师，为提高民族官兵的文化素质是真正尽心、舍得出力的。”

而尼玛次仁，似乎也养成了接受殷兆宁教诲的习惯。他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明白了，是有意义，不是有意思。”

“有意思的事情不一定有意义，有意义的事情普遍都有意思——当然，有些事情很有意义却不一定有意思。比如，我们在秀登尼玛山口执勤，这事儿意义深远，意义重大，但对我们个人来说，却并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任务。高寒缺氧，风餐露宿，远离人烟，孤独寂寞，实在没什么意思！”殷兆宁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从穿上军装那天开始，我们就注定要做很多格外有意义却格外没意思的事情。这个问题，当兵前我就认识到了。但我依然选择了当兵，而且从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我想，人嘛，不管过得有没有意思，都一定要活得有意义！当然，从大的方面讲，有意义的生活应该就会有意思。”

尼玛次仁张大嘴巴，迷迷瞪瞪地听着殷兆宁这番“高论”，完全被殷兆宁关于意义和意思的“哲学思考”绕晕了头，半天没理出头绪来。

第五章3　　边关早餐

在秀登尼玛山口安营扎寨后的第一顿早餐完全称得上非常丰盛。

本来，殷兆宁打算承包做早饭这活儿。他早早地起床，同尼玛次仁扯了半天闲谝，等到东方天际晨熹微露时，依然觉得无所事事，满心憋闷，就晃晃悠悠地进了厨房——当然是以苍天为房顶那种厨房，设在帐篷前三米开外，锅灶都在野外接受寒冻的考验。因为四壁没有遮拦，厨房显得异常阔大，基本上有目力所及的面积那么大，甚至跟想象空间一样大。

殷兆宁走进同自己想象空间一样大的厨房，刚点燃火，班长孙玉龙就扣着军装走过来了。

“你小子，睡觉时间不睡觉，提前起床做啥？想跟我争活儿干？”孙玉龙挥了挥手，“一边呆着去！不要影响我老兵展示厨艺。”

“班长，又吹牛了吧？你会走正步我信，你会唱小曲我信，你会哄你们村姑娘开心我也信。这要说你懂厨艺嘛，嘿，我还真有点怀疑！”殷兆宁把眼睛放到山顶，四处找寻方位，“就像，就像我不怎么相信太阳会打西边出来一样！”

“臭小子，看不起老兵是吧？”孙玉龙边说边走进帐篷，端出一碗大米、一小盆面粉和一小块牦牛肉，“说出来吓你一跳，当年啊，我可是咱村儿有名的能干人儿！出门挑得三百斤东西，回家做得两百人的饮食。劳力好，手又巧，咱村儿的姑娘们，都盼着嫁给我哩！”

“你就吹吧，班长。反正你们村儿姑娘又不来秀登尼玛山口，牛皮吹破了也没人知道。”

“我吹？跟你吹我有啥好处？你又不是娘们儿，是娘们儿的话，兴许我还骗你点小爱情。可你这小老爷们儿的，我能骗你啥？”孙玉龙假装极不耐烦地推开殷兆宁，“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睡不着觉就站岗去，把尼玛次仁换下来休息，你看他傻乎乎地站在那儿，都他娘的快成冻肉了！”

殷兆宁立正道一声“是”，立马去跟尼玛次仁换岗。

尼玛次仁忸忸怩怩地不肯下哨，说自己这班岗没站满，不能休息。

“你这死心眼，‘老师’的话也不听了，干吗非得挺着啊？拿过来吧你！”　殷兆宁二话不说，把尼玛次仁怀里的枪抢到自己手中。

尼玛次仁嘿嘿一笑，道声谢谢，摇头晃脑地缩进帐篷寻找温暖去了。

殷兆宁一班哨还没站满，孙玉龙班长已经在“厨房”扯起喉咙嚷开了：“各位老少爷们儿，开饭咯，开饭咯！”

大家陆续从帐篷里钻出来。一进“厨房”，贾小虎就兴奋得跳起来：“哈哈，班长，你咋个搞得这么丰富哟，像过年一样！”

晋美副局长吩咐说：“叫小殷过来一起吃。”

孙玉龙解释道：“他站岗哩。”

“怕啥？我们都在这儿嘛，离哨位近，视线也开阔，出不了事儿。反正啊，这地方就我们几个人，可以把要求降低一点，不要搞得像在中队那么正规，太正规就显得死板了嘛。我们这次执勤又不是三两天的事情，总把神经绷得太紧，恐怕大家精神上承受不了。所以啊，我提倡轻松执勤，只要圆满完成任务，形式上可以不搞得那么严格。”晋美副局长拿起一块包子咬了一口，“嗯，好吃！没想到孙班长还有这手艺。对了，快叫小殷过来吃啊，我顺便把有关事项再明确一下。”

“是！”孙玉龙只得跑过去把殷兆宁拖进“厨房”。

殷兆宁眼睛瞪得老大：“耶！班长，看来你真还有两把刷子啊？”

孙玉龙洋洋得意地说：“那当然，没两把刷子咋敢当你班长？以前啊，我在解放军独立团的时候，不仅曾被树为‘训练标兵’，还当选过‘优秀炊事员’，这多面手可不是吹牛吹出来的，得靠实力说话！”

“行！有这手艺，以后你老婆口福就多多有了。”晋美副局长说。

“那当然，等我有媳妇了，一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孙玉龙脸上盛开起一朵鲜花。

当然，孙玉龙班长未来的媳妇有没有口福暂且还说不清楚，秀登尼玛山口执勤点的兄弟们倒是实实在在地先过了一回食客瘾。满满一高压锅绿豆稀饭，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虽说下饭菜还是“老三样”：白菜豆腐乳、涪陵榨菜和甜酸茭白罐头。但是，在冰天雪地中能吃上这么热乎乎的早餐，再加上白花花的牛肉包子对干涩的肠胃作了热情的抚慰，大家的心情自然好得跟刚跃上山巅的那轮太阳一样。

在一片夸张得有些过份的饱嗝声中，晋美副局长放下碗，清了嗓子，双手往下一压：“静一静啊。下面呢，我把这次执勤任务再明确一下。大家都知道，秀登尼玛山口海拔高，条件差，但是，从这儿进出国门都只需要一抬腿的功夫。据上级通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把这里选定为内潜外逃的主要通道。无论外国人想进来，还是中国人想出去，凡从秀登尼玛山口私自出入境，都是国家法律所不允许的！”晋美副局长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扔进嘴里，咯嚓咯嚓地嚼碎后咽了下去，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执勤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这里——海拔五千九百多米的秀登尼玛山口设卡堵截，防止有人内潜外逃！这个事情，出发前我已经讲过了，现在重申一遍，希望大家牢牢记住。我们的使命很光荣，责任很重大，要坚决克服各种困难，圆满完成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公安干警丹增和兵们齐声呐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五章4　　西藏文化讲座

秀登尼玛山以冷峻的神态矗立在边境线上，随着天气日渐转暖，不动声色地褪去厚厚的雪衣，露出一块块结实的褐色肌肤，而更多的地方是终年不化的冰雪，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银白。

一个礼拜过去了，秀登尼玛山口一直平安无事，别说内潜外逃者，连苍蝇也没打这儿经过的。公安局副局长晋美、干警丹增和四名武警战士守在山口，除每天两班岗哨四个小时，加上吃饭睡觉九个小时，还有近一半时间从日子中冒出来，剩余在冰雪边缘。这“多”出来的十一个小时，围着秀登尼玛山口没日没夜地瞎转悠，还时不时地抡起巴掌，对准大家心脏的位置狠狠一拍，让人既落寞又空虚，既无聊又慌乱，既充满想象又无所适从。

殷兆宁实在搞不明白，在这些突然“富裕”得让人不敢相信的时间里，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