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帖上所言,玄武大会便在两月之后,玄天城中。
路程要行一月有余,留给云天罡的时间,自也是不多了,他需得尽快收拾行装,赶紧上路。
族会之后,众多云氏族人都是叹息。
云天玉素来英姿飒爽,而今竟也忍不住落泪:“都是我的不是,若非如此,岂会引来那豺狼!”
云镇海见状,虽心痛爱子,却也安慰道:“都是那好色无赖之过,如何能够怪罪于你?且莫如此了。”
众多族人纷纷这般安抚,云天罡并不发话,神色间也无丝毫不悦之意。
云氏族人这般和睦情形,自然也全都落在了徐子青眼里,心里也颇觉暖意。
他曾于修界见过不少世家大族内为尊位、资源明争暗夺,却在云家庄里不曾见到那般龌龊之事,庄内之人尽皆淳朴,他师兄托生一次可有如此亲眷,倒让他有些安慰了。
天色已黑,待云氏族人散去后,云镇海便邀徐子青同去。
徐子青自无异议,就与云天罡并肩而立,一齐行至内院之中。
云镇海夫妇将两人如此亲近,神色都有些异样,尤其云镇海暗叹一声,面上却再未显露出丝毫了。
内院里,许多树木已然迁走,比起十年前便显得颇为明朗。
唯独在一间厢房之外,仍旧有草木茂密,隐隐有木气凝聚,比之从前更是生机旺盛。
徐子青一瞬明白,那必然是云天恒在其中闭关。
他倒是有些吃惊,云天恒资质着实不错,观其中溢出的气息,他就在这小世界里,也不曾借助什么丹药,居然也要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了。需知即便是刚入先天的高手,也只不过堪比炼气五六层罢了,而木属功法虽前期较其他属性弱些,炼气四层的修为,却也能比得上后天七重左右了。
思及此,徐子青也未多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而云镇海观其神色,便知他已看穿,亦并不多言。
很快孟青霄回去房中,云镇海则试探问道:“我便去为徐药师安排一间客房?”
徐子青一怔,从前他与师兄都在一室之内,而今时不同往日,既无需贴身治疗,照道理,他也的确应当搬出。
只是……他刚与师兄重见,师兄元神也不知要什么契机,他着实是不愿有片刻分离。
还不待徐子青寻到一个由头,云天罡已然说道:“他与我同住。”
云镇海越发叹息,他却未责备云天罡,反而立刻看向徐子青:“徐药师以为如何?”
徐子青有些欢喜,便点头道:“多年未见,正好同天罡秉烛夜谈。”
云天罡就与徐子青进了屋中,倒是云镇海看两人背影,摇了摇头。
当年徐药师离去之后,他自十分忧心爱子伤势,后无意间见到爱子使出那般绝妙剑法,其身子也逐步好转,便越发对徐药师感激非常。但待到爱子日渐长大,却仍是极为冷漠,除却他们这一对父母尚能得他几分看顾,其余人等,尽皆不能入他眼内。长此以往,就让他们夫妻生出其他担忧。尤其爱子成年之后,以这般性情,如何能娶妻生子、延续血脉?
后来一日云镇海方才发觉,爱子竟对徐药师生出了心思。
他当时自是愤怒至极,且不说男子相恋本就少见,便只说徐药师是他一家恩人,就不该有如此亵渎之念!
但稍许冷静之后,他到底心有不忍,便去询问。
然而云天罡竟是坦然承认,毫不遮掩。
他自言也不知因何而起心思,只不过一见之后,便觉本应如此。
云镇海终是无奈。
爱子多年缠绵病榻,徐药师也确是人中龙凤,只是他观后山奇景,猜到徐药师在那处闭关,但究竟何时出关,却不得而知。若是药师不出,莫非爱子还要一直等待不成?
然而云天罡执拗,云镇海只好妥协。
随后便是十年,今日云天佑成婚时,徐药师意外出关而来,云镇海见到药师,不知是喜是忧。
直至先前云天罡要与徐药师同住,而徐药师也立时应允,才要他有些察觉。
他这爱子,似乎在徐药师心中也绝非寻常。
且不说云镇海心绪如何复杂,又如何忆及了爱子从前诸事。
徐子青随云天罡入得房中之后,见到室内情形同十年前一般无二,也是面带微笑。
云天罡向他略一颔首,就到浴房先行浴身,出来时头发濡湿,神色仍然冷淡。
徐子青见状,想起如今师兄与往日不同,身无真元,经脉也不容劲力,自是不能自行弄干。他稍一思忖,还是站起身来,取下一块方巾道:“天罡,你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