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这都多大的人了,”阳凯青一脸宠溺和无奈:“怎么还这么调皮。”
话音刚落,前面一声儿气急败坏地大吼:“是谁?忽然敢用这小石头打小爷我?活腻歪是不……”
“你看,”阳凯青皱着眉,朝前望去:“这下砸着人了吧?”
前面不远处的墙根儿底下,站着一个身穿破棉袄的小乞儿,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举着一块儿小石子儿,恶狠狠地盯着大街上的行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摆出一副要和用石子砸他的人拼命地架势。
这小乞儿身边,另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依偎在一起,或躺着或坐着正晒太阳。
“怎么办?”吐了吐舌头,艾芬看向阳凯青,第一个想法是替自己开脱:“都怪你乌鸦嘴,要不我怎么会砸到人家脑袋上去。”
“老大,我看见了。”另一个晒太阳的小乞丐爬起来,指着前面:“就是她,我看见她踢得这块儿石头。”
“谁?”被砸到的那个小乞儿朝艾芬方向忘来,街上行人不少,让他不能第一时间就准确地找出目标。
“就是那个穿淡蓝色棉袄的女人,”小乞丐擦了下鼻涕:“我看她正想要溜走。”
没想到还有现场目击证人,艾芬一脸的尴尬,忙摆出一副歉意十足的脸:“这样可以吧?我去道歉。”
不等阳凯青答话,艾芬就硬着头皮走到那几个小乞儿跟前,俯下身来:“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起。刚才是我踢石头没注意砸到你。”转脸又对另一个乞儿说:“你可别乱冤枉人,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溜。”
被砸到的小乞儿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大概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和他这样一个乞丐道歉,愣了一下,挪开捂着额头的手掌,连连摆手:“没,没关系。”说完,又期期艾艾的补上一句:“下次小心,别在大马路上乱踢石头了。要是砸到别人,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小兄弟,”阳凯青也走了过来,看见小乞丐被砸到的地方不仅起了个大包,还破了层皮,正往外流血:“没砸疼你吧?”
“你啥眼神啊,这都流血了还能不疼。”嗔了阳凯青一眼,艾芬掏出帕子递给小乞丐:“诺,擦擦吧。”
“这点儿小伤,不疼。”不接艾芬手上的帕子,小乞儿反手抹掉额头上的血,受伤对于他们这种小乞丐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阳凯青赞许的看着小乞儿,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小兄弟,砸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这点儿银子给你,看看大夫去吧。”
银子!
看这样子,足足得有一两多银子呢。
小乞儿吞了吞口水,这么多银子,能够买好多好多的大馒头,足够他们这些人吃好多天了。其他的小乞儿也全都眼巴巴望着他,有两个性急的小乞丐,站起来推了他一把,只差代他收下了。
小乞儿接过银子:“我这也不是白拿你们的银子,这银子本就是你们砸伤我的医药费。”
笑了一下,阳凯青问道:“小兄弟,我和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那小乞丐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不是我给你吹,这城西一片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从老王家有几只鸡,到周侍郎家有几个小妾,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阳凯青站直了身子,朝前望去:“你知道东边儿那家点心铺子的事儿吗?”
“我当什么事情,”小乞丐觉得被人小看了:“不就是那家麦香村的糕点铺子嘛。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麦香村?”阳凯青和艾芬交换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你知道那铺子是什么时候改的这个名字吗?”
“小三儿,你告诉这位老爷。”小乞儿胯下肩膀,牛皮吹破了,有点沮丧,他来这里不过一个多月,当时那铺子就已经是叫稻香村了。
“那铺子本来是家几十年的老店,”叫小三儿的小乞丐努力回想“好像是两个月前,不对,应该是三个月前,对,是三个月前,那铺子改名后扔了好多点心,大家都去抢,我还抢了不少点心呢。”
“我也记得了,”另一个小乞儿也站出来:“那些点心都发霉了,害我吃了以后拉了好多天肚子。”
时间上吻合了,阳凯青不动声色,再从兜里掏出一块儿碎银子,递给领头的小乞儿:“再麻烦你一件事儿。你用这银子去麦香村帮我买几样点心,剩下的银子就当你的跑腿儿费。”
看小乞儿拿着银子去了,艾芬站直了身子,悠悠地说道:“你看,我们叫麦香园,人家叫麦香村,这么明显的暗示,也就我们傻,愣没看出来。”
“是我太大意了。”阳凯青苦笑了一下,声音里有些许的自责:“其实我早就知道铺子里的盈利下降,只是我没当回事儿罢了。”
不是他没看出来,而是他根本就没注意。那点心铺子在八大街的东边儿,他们的铺子和宅子都在八大街的西面,所以他每次老铺子都是走的西边半条街。偶尔走一次东边的半条街,也都是有事,没仔细注意过那家点心铺子。
“这也不能怪你,我也有责任。何况现在发现也不算晚。”艾芬摆手,自从点心铺子上了正轨之后,她就将铺子的事情全都甩给了阳凯青,做起了甩手掌柜。每个月的账本,她也一般只是随便翻看一番而已。
一刻钟过去了,那小乞儿还没回来。
艾芬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地开玩笑:“你说他会不会卷了你的银子,跑了吧?”
摇了摇头,阳凯青笑道:“不会的,那小乞儿没什么坏心思。他要真想要银子,刚才应该讹上我们,那样要到不比那点银子多?”
“那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艾芬心思一转,让一个小乞儿拿银子去买东西,只怕不太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