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回答道,“这个桑戴克对我可是和对别人一样——守口如瓶。他从不泄露丝毫口风。”
“听你这么说,他好像是一个不太容易亲近的人啊,”吉伯尔小姐喃喃地说,“可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而且很有同情心。”
“他的为人没得说,而且极富有同情心,”我强调着说,“但他从不会为了逢迎他人而泄露客户的秘密。”
“我想也是,他对我就不爱逢迎。”吉伯尔小姐微笑地说。显然,她因为我不够圆滑的措辞而表现得有些恼怒。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自责加道歉地对这位小姐弥补失礼的过失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士。她身材健壮,神态安详沉稳,但看上去却有一些愚蠢(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来介绍,这位是霍比太太,”吉伯尔小姐说,“这位是里维斯医师,他来问指纹模的事。你应该还没有把它毁掉吧?”
“当然没有,亲爱的,”霍比太太回答道,“它在桌子上。不知道这位里维斯医师想知道些什么呢?”
霍比太太的脸上浮现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她。
“我的同事桑戴克医师急着要检查它,我想你是知道的,他目前正负责你侄子诺柏的辩护工作。”
“是的,我知道,”霍比太太说,“朱丽叶跟我提过他。她说那位桑戴克医师是个可爱的人,是吗?”
这时我看了一眼吉伯尔小姐,恰巧与她的目光相接;她的眼神里有一种顽皮的感觉,不久她的双颊便红了起来。
“唔,”我模糊地说,“我倒没感觉到他可爱的地方,但是我对他的评价的确很高。”
“我想这无疑是男性的用词,意思应该是一样的。”吉伯尔小姐说。刚才霍比太太将她的形容直接转述出来,不禁使她感到困窘,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我认为女性在遣词造句方面比较一针见血而且能保持叙述的完整。但是话说回来了,你愿意把指纹模借给他,让他带回去给桑戴克医师看吗?”
“噢,亲爱的,”霍比太太诚恳地说,“只要是能帮助我那可怜的诺柏,什么事儿我都愿意做。我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情。我深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当然我也是这么告诉探长的。我愿以人格向他们保证,诺柏决不会偷东西,可是他们并不相信我。我是看着诺柏长大的,所以我最有资格对他进行评价;还有,那些钻石,想想看,诺柏要那么多钻石干什么?它们还是没有切割的!”
霍比太太一边说一边流眼泪,于是拿出一条蕾丝手帕擦眼泪。
“我相信桑戴克医师能够从你那本小册子里找到什么。”为了阻止她继续哭下去,我赶紧转移话题。
“噢,那个指纹模啊,”她说,“我十分愿意把它借给桑戴克医师。他对这个小册子感兴趣我很高兴,这说明他对诺柏这起案子很用心,使我看到了希望。你相信吗?里维斯医师,那些愚蠢的警察竟然想把它留下来,作为指控我可怜的孩子的证据。那是我的指纹模呀,你想想看!我怎么能同意呢,所以他们只好还给了我。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这帮人还想对我的侄子落井下石,那我将拒绝帮助他们!”
“就是啊!”吉伯尔小姐说,“所以你最好还是把指纹模交给里维斯先生,让他带去给桑戴克医师。”
“当然,”霍比太太爽快地说,“马上就给你,而且你还不用还。如果桑戴克医师用完了,就把它丢进火里烧掉吧,我是不想再看到它了!”
看到霍比太太这番爽快,我却有一些顾虑了,觉得就这样把东西从人家手里拿走好像有些不妥,于是我向她解释。
“我并不知道,”我说,“桑戴克医师要检验这个指纹模的目的,但是我猜他好像要拿它做证据。如果是这样,这东西最好还是由你亲自保管。他只是交代让我得到你的准许,把它拍下来。”
“哦,是这样,如果他要照片,”霍比太太说,“那我很容易帮他拍一张。我的另一个侄子华科就可以帮忙,只要我说一句,他肯定答应。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是不是,亲爱的姑娘?”
“您说得没错,伯母,”吉伯尔小姐微笑着说,“但我想桑戴克医师希望自己拍。”
“我确定桑戴克也是这样想的,”我补充道,“其实别人拍的照片对他而言,大概毫无使用价值。”
“哎,”霍比太太叹了口气说,“你们一定都以为华科只是个普通的业余玩家,可是如果我把他拍的照片拿给你们看,你们一定会对他的照相水准感到吃惊的。这个人可是绝顶聪明,我敢保证。”
“你需要我们把那个小册子送到桑戴克医师的住所吗?”吉伯尔小姐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这样可以省掉一些时间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