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也是这样,支棱使唤安静做事,他反而会好受一点。好似这么做了,就能展现出他身为雄虫,除去图书上的生育外,也有价值。
他会帮两个雌虫兄弟拿换洗衣物,会很仔细把所有洗干净的衣服分类叠好,会乖巧地收拾雄父弄乱的房间,还会整理收纳架和糖果柜。
还有编织……
安静摸摸自己的口袋,正想要借着收衣服的机会,把属于扑棱的平安挂坠送过去。可他摸半天,想到自己中途换了衣服,脸色惨白起来,匆匆往回走。
他辛辛苦苦做大半天的挂坠。
给全家每一个人都做了的挂坠。
安静快步往洗衣房走。他脚步轻,再加上没什么存在感,摸到门口时,便看见待自己最亲密的支棱弟弟娴熟扒拉开自己的衣服,捞出洗涤袋,抽出里面最新鲜的一条内裤,盖在脸上。
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而是什么上等香薰料熏制过的丝绸。
“呼。”
安静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深深陷下去,布料凹出雌虫鼻翼的轮廓。而做出这一切的人似乎觉得不过瘾,双手覆在布料上,用力地□□着发出轻轻的笑声。
“安静。呼。”
安静后退一步,巨大的冲击让他说不出话。
可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做不出扇支棱一巴掌的决策。生活在寄生体基地里的记忆深入他的骨髓,透过十几年毫无存在感的日常,叫他转身而逃。
逃跑。
不管去哪里,逃跑就好了。
但,安静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睡在隔出来的小房间里,一墙之外就是支棱与扑棱的房间。三个孩子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吵到彼此。
“安静。”
支棱笑眯眯抱着洗干净的衣服推开雄虫的房间门,“我去洗哥哥和我的衣服了。”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笑看着雄虫,一日往常揉了揉安静的脑门,笨拙亲亲雄虫的发旋。
“等会,你要帮我叠衣服哦。”
安静习惯性答应一声,随后是一种更加强烈的羞耻感和无助感。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浑浑噩噩随着身体惯性收拾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再一件叠成小方块,放入收纳用的小箱子小柜子里。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都没有改变,支棱还是他的弟弟。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还有一些微弱的年龄差,他们还有一些模糊的无法被界定的动作和语言。
安静咬着下唇,继续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雄父雌父的孩子,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雄虫,他……还是支棱会吓唬会粘着的雄虫哥哥。
泪水无论如何忍耐,还是忍不住掉下来。安静张着嘴,无声狼狈地哭泣着。他刚刚洗好烘干的衣服上,一个又一个小水坑,缓慢润入布料,像是重现着支棱在洗衣房里的所作所为。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以前也不是没有丢过衣服,过段时间就会被找回来的。
安静胡乱把衣服塞进箱子和收纳柜里,手背不断擦拭着眼角,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过段时间就能找回来,以前就是这样的,丢掉的衣服过段时间就会找回来。
一件外套。
一件里衫。
一件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