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哑然,半响却是一笑,道:“是她啊,也好。”
路放瞥她一眼:“我怕会出什么意外,这事还未曾对人提及。你如今知道了,可要替我隐瞒,不能告诉他人。”
秦峥点头,涩声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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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秦峥俨然将苏盼看作路放夫人了。
秦峥这个人,其实对人素来冷淡,万人皆与她无关,自然不曾好生打量。如今想着苏盼将是路放之妻,于是细心探究之下,发现苏盼这个人其实有很多优点。
比如身为一个大小姐,她不骄不纵,真得是甘心在落甲山和众位将士们吃苦受累。比如她虽然脾气大了些,可是却心地善良,遇到病残,每每便红了眼睛,路上遇到一个小动物,也都小心护着。
秦峥想起自己那日,抓了一只小兔子便想着吃肉……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
虽则这兔子如今被她养在屋前,可是到底没把这小生灵放在心里,闲来无事总是抓弄一把,当个玩物一般。
在秦峥这么一番审视后,再想着路放那向来深沉的心思,或许对于路放这种年少心重的人来说,找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为伴,也是一种乐趣吧?
有了这个想法,秦峥开始觉得,其实苏盼人也实在不错。
而苏盼对于秦峥的忽然亲近,却是受宠若惊,她越发喜欢拉着她一起说话,偶尔还向她说起小时候啊,说起在军中和哥哥练武的事儿啊,每说一件趣事,她都笑得眉眼弯弯。
秦峥听着她爽朗的笑声,又听着她那么一番趣事,忽而一愣,心里却是有些羡慕起这个女子来。
苏盼除了喜欢和秦峥亲近,最常来往的就是霸梅和霸不悔兄妹了。
霸梅和她是素日相熟的,而霸不悔对她一直相当的照顾。
霸梅性子沉稳,经历了那么一场事后,越发的沉默寡言,每每只是在屋中照顾孩儿,有时候抱着孩儿去看看父兄以及路放而已。霸不悔每日都忙,但闲暇时一定会过来看看妹子,逗逗外甥,顺便和苏盼说上几句。
因为霸梅偶尔间说起秦峥的汤来,说她做得好吃,苏盼便起了兴致,她是对秦峥顶顶佩服的,于是便要跟着秦峥学,让秦峥不要藏私,一定要好好教她,而她也一定会认真学的。
秦峥当下也真得不藏私,认真地教导,不过苏盼到底是个千金小姐,烧火做饭的事总有些不上手。
秦峥见苏盼很是沮丧的样子,便安慰她道:“不如我教你松子糕吧,这个好吃,又简单。”
苏盼听了,眼前一亮,连连说好。
这个季节,松子漫山遍野都是,军中将士们闲来无事时便采摘了来,灶房旁边放着一排排的箩筐,里面都是褐色的饱满松子。
当下秦峥先和苏盼一起,将松子去壳剥皮。苏盼自己明白自己厨艺不佳,如今这剥皮的事纯属细致耐心活儿,于是便很是卖力,坐在那里剥了一个又一个,手都疼了也不吭声。秦峥半日功夫,也剥了一盆来,便不让再剥了。
当下秦峥让苏盼烧火,用小火将松子炒熟,一直将那松子炒出香味,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这才罢了。将松子取出后,用擀面杖小心地压成了碎末,再碾磨,最后成了松子粉。
碾着这松子粉的时候,那边命苏盼将生的糯米粉放入锅中,依然用小火干炒,并且一直翻着,待炒到微微发黄,并且散出香气,这才罢了。
此时松子粉和糯米粉都就绪了,于是秦峥便将这两样混在一起,用手搅拌均匀。做好了这些,便在锅中加了糖和水,依然用小火,待到那红糖都融化在里面,这才关火,等它自然晾凉。
苏盼见秦峥这一番动作,一个个都暗暗记在心里,想着必要学会,让放哥哥不能小看了去。
万事俱备,秦峥便将糖水并松子仁糯米粉等都混合在一起,加入一点麻油搅拌。如此这面做好了,只剩下做饼了。秦峥取来一个小盅,先用擀面杖将这面团压成薄片,然后用小盅往上面一扣,再一按压,于是一个圆圆的小饼便成了。秦峥又取来了一个木梳洗干净了,用梳子在小饼上压出纹路。
苏盼见此,不由赞叹不已,这山里简陋,连个模具都不曾有,秦峥只用茶盅和梳子便做出了好看的纹饰。
待这松子糕做好了,给霸梅等尝了尝,都说好看,于是苏盼兴高采烈地到处分散,路放路一龙诸葛铭以及霸家父子都各有一份。这松子糕吃着粉质细腻,柔软可口,齿间犹自留恋着清香的松子味,再品一点山中采的野茶,在这悠然松林间,真个再别致不过的日子了。
路放品着这松子糕,眸间却是沉郁。
若以前多少抱了一丝希望,如今一颗心却是凉透了。
诸葛铭尝着这松子糕,小心端详着少爷的脸色,心里忍不住一个喟叹。这可是一物降一物啊。
因说起适才南方的密探送来的消息,提及高璋,说是有人见过高璋身边那女子,于是便让人凭着记忆画了那女子一个画像,已经送过来了。至于高璋自己,如今是在南蛮王床前,和几个兄弟姐妹斗得如火如荼。
一时那画像呈上,却见是一个陌生女子,双十年华,长得倒也清丽可人。再细看时,那眉间带着一丝散漫和随性,多少竟然几分秦峥的味道。
诸葛铭瞅着那画上的人,道:“回头倒是可以请三夫人和秦姑娘都看看,是否见过这么一个人。”
路放点头:“也好。”
于是这画像便先是送到了霸梅屋中,霸梅仔细端详一番,倒是有几分眼熟,只是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诸葛铭一见,果然有戏,忙命人请来秦峥,再让她见一见。
秦峥却是和苏盼一起来的,如今苏盼已经是秦峥身边小小的跟屁虫了。
秦峥来到霸梅处,拿起那画像,一见便道:“这是南蛮军中一个被抓的仆役,她当日也同我一般女扮男装的,后来被高璋放走。再后来我还曾见过她,以为她是逃走了的,怎么竟然没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