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送他们出去,周克云又和他聊了两句。
坐到车里,季星回依旧沉默,他觉得很难受。
周克云没有说话,他很利落地把车子开了出去,周末的西庭依旧繁忙,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偶尔要等两轮。
周克云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撑在窗边,他皱着眉,好像是因为这漫长的红灯而感到不耐烦。
季星回觉得胸口很闷,也觉得自己是如此不识好歹。
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周克云的好意呢?放弃自己这点自尊心又会怎么样呢?反正比那张支票还要早的时候早,周克云就知道了,他是一个轻易就能被钱收买的人。
高一下半学期,那天放月假,住宿生早早回去收拾,走读的背起书包就跑,班里几个男生约了打球,也喊了周克云,但是被拒绝了。
季星回没走,他坐在位子上写作业,到点他要直接去打工。
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空空荡荡。
周克云突然走过来,在季星回的数学试卷上落下一个影子。
“听他们说,你可以帮忙写作业?”周克云面无表情地问。
季星回愣了下,他确实干过这事,隔壁班一个小少爷偶尔找他代写作业。季星回很会模仿别人的笔迹,做这事天衣无缝。
但周克云的成绩是全校数一数二的好,别人抄他的作业还差不多,季星回有点诧异:“你问这个干嘛?”
周克云给了他一张数学卷子:“我不想做。”
季星回停了笔,很好心地说:“那我写完借你抄。”
“你帮我写吧,一张一百够吗?”周克云盯着他。
季星回思考两秒,这钱不赚白不赚。就说:“行啊,你再给我张写过的,我模仿你的字。”
周克云点点头,钱和试卷一起递过来,季星回大大方方地收了,甚至抬头冲他笑了一下。
“谢谢老板。”
后来周克云又找过他几次,钱收多了季星回觉得不好意思,就给他使劲打折,天气热了,偶然会请他吃冷饮。
那段时间他和周克云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季星回那天没有听到那段对话,他们可能可以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直到毕业。
班里男生在厕所闲聊,有一个季星回现在已经想不起来的男生问周克云是不是最近在让他写作业,然后戏谑地讲:“我看呢,只要给钱,他什么都愿意干的。”
男生们的哄笑撞在厕所的隔间门上,闷雷似的,里面的暗示意味是如此明显。
季星回等了很久,等到外面完全寂静,他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上课铃已经打响,季星回很慢地走回教室,这节正好是体育课,教室里空无一人。季星回回到座位上,把脸埋进臂弯里,他心里烦,想着干脆装病逃掉这一节课。
隔了一会儿传来脚步声,季星回懒得管,就在那里装睡。但这脚步声却是冲着他来的,最后停在他的身旁。
“季星回。”周克云的语调很平。
季星回很不情愿地露出半张脸,不太高兴地说:“干嘛啊?”
“你怎么不去上课?”周克云低头看他。
“看不出来吗?我逃课啊。”季星回嘀咕一句,避开周克云的目光。
周克云静了一会儿:“那就帮我写作业吧。”
季星回幅度很小地摇头:“我不想写了。”
“给钱也不写了。”季星回赶在周克云开口前进行了补充说明,说完就趴了回去,掩耳盗铃那样地假装周克云不存在。
后来季星回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直到唐城把他推醒,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季星回还有点不清醒,他摇摇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周克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想,周克云一定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