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简认出那是他手下负责盯着江府动静儿的小兄弟之一,名字叫广河的,一时间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搬进院子里,又喊醒顾南洲和沈赛花,一同聚在丘简的房间里。
烛光照耀下,广河的伤势显得更加严重。厚重的棉衣已经全被血染透,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儿好的地方来,脸色惨白,嘴冻得乌青,呼吸也微弱的很。
丘简转身便要出门去找郎中,却在门口处被殷其雷的人拦住:“他伤势太重,活不了了,你还不如把他弄醒,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丘简闻言,一脸怒色,挥拳便要打向面前人的脸,面前的人也不还手,只闪身躲过,丘简气急,又挥了一拳,却被沈赛花拉住拳头,斥道:“丘简,他说的是实情,你不必向他发火。”又将丘简拉至床前,等着广河醒转。
顾南洲倒了碗热水给广河喂了下去,又使劲儿掐了掐他的人中,广河这才睁开了眼睛,眼珠转了转,见丘简站在一旁,才开口道:“丘哥,我们被发现了,林杨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嘴里又吐出了一口血。
丘简不忍看他,将脸撇至一旁。
广河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任沈赛花轻轻擦掉自己嘴边的血,又道:“那地方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庄子前面有两颗柳树,地方不难找,只是要小心,庄子里人不少,武功也不弱。那里面有个妇人,怀了身孕,那些人把她护得很紧。”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便再也出不了声了,眼神逐渐涣散。沈赛花伸手将他眼皮轻轻一抚,他便再也睁不开了。
顾南洲心里不好受,却也知道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起身走到门外候着的人身边,道:“你们现在,一人回去将这事禀报给将军,两人先去他说的地方探个究竟,千万不要耽误,也千万要注意安全。”
那人点点头,一跃又上了房顶,一番低语后,各自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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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殷其雷一脸睡意,听着跪在身前的人细细禀报着广河所言之事。良久,打了个哈欠,道:“你再挑几人,一同去那庄子上瞧瞧。我顶多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午时之前,一定要给我把人找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在明天午时之前看到所谓的孕妇。”
“属下遵命。”
殷其雷起身,推开房门,却不急着回自个儿卧房,反而转了个弯,一路慢悠悠的走着,最终站在一件漆黑的房门前,轻轻叩响。
屋内响起白华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还带着睡意:“谁呀?”
殷其雷低头一笑:“我有个东西,想让你帮忙保管几天。”
白华开了门,睡眼惺忪:“这大半夜的又发什么疯,有什么东西不能明早再说?”
殷其雷伸手捏住白华的脸,使劲儿朝两边扯了又扯:“明儿我估计得一大早就出门,你那时肯定在睡觉,所以我现在过来把东西给你,你明早也就不用被我打扰,可以睡很久了。”
白华拍开他的手,一脸不耐:“什么东西,要给便快些给,我还要睡觉呢。”
殷其雷伸手递给她一块玉,又趁她不注意将她拉至自己怀里,低头狠狠吻了上去。白华一时间没防备,便被他得了手,心里又羞又恼,无奈嘴上不得空,只好伸手使劲儿捶着殷其雷的背。
约莫被打得疼了,殷其雷总算是放开了白华,低声道:“乖一些,手放在我背上就好了,不用多动。”说罢,又低头亲了上去。
白华挣扎无果,索性闭了眼睛,跟着他的节奏慢慢沉沦。他心里揣着事情,眉头都有些皱,她看在眼里,却不知该怎么做,最终也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他宽厚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如同哄着深夜里哭闹的孩童。
良久,殷其雷总算是放开怀里的白华,道:“等我这次回来,给你个将军夫人当当如何?”
白华见他披着的披风有些散开,抬手替他理了理衣服,道:“等你回来,一切都好说。”
殷其雷又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放心,我命大的很,肯定能回来,你把我给你的东西看好就行,到时候没准儿有大用处呢。”
白华担忧:“该怎么用?”
殷其雷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又将她推进门,“快睡吧。夜里风大,你可别着凉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白华站在门口处,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转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曾大亮,整个京都还是个灰蒙蒙的样子,宫里便来了宫人,手持圣旨,将殷其雷召进宫中。
原以为不过是今上同胞弟之间叙旧,谁知正午时分,将军府就被禁军重重包围,里三层外三层,硬是把将军府变成了个铁桶。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殷将军酒醉,同今上争执,言辞间颇有自立为王之意,并失手将今上刺伤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一时间整个京都人心惶惶,纷纷猜测着事态会如何发展。天还未黑,京都城门就已经紧闭,许多趁年关走亲戚的百姓被困在城外,怨声载道。
整个京都内阴云盖顶,丘简的小院子里更是如此。沈赛花期间跑去城东,试图潜进将军府找白华问个清楚,却连宜原大街的路口都没进去,就被禁军轰了出来。没有任何消息,沈赛花等人只能坐在院子里干等。
皇城内,宫门紧闭。
红烛已经燃了一大半,却没人敢进来换新的蜡烛。大殿内血迹蔓延,横七竖八的躺了七八个宫女太监的尸体,皆是一刀封喉,伤口细如发丝。
江于宛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匕首,脸色苍白,双腿忍不住颤抖。殷其雷嘲讽的看了眼她,凉凉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解药在哪儿?”
他身后的龙床上,帷幔中,躺着瘦弱不堪的殷其晟,双眼紧闭,面色柔和,如同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