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同带着孩子出去玩了,下午的讲话现场就没见到她。不过晚上沉平莛抽出时间和王权礼见了一面,她倒是及时赶了回来。
王权礼在文革里颇受过一些苦,甚至父母都没落个善终,对故国不能说没有怨气。但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一场不为外人所知的闲谈,几句不该沉平莛说的话入了耳,王权礼也不由得长长叹息,感觉到了让人难堪的诚意。
没想到,没想到……
沉平莛见老爷子情绪不太好,话锋一转:“您是绍兴人吧。”
王权礼勉强打起精神:“是,我是诸暨人。”
“我母亲是湖州人,父亲去世后和母亲住在湖州的老宅子里……”
两代江南人交换着彼此对家乡的记忆,虽在异国,似也有水光悠悠盛在眼中。宁昭同静静听着,直到怀中的女儿困倦地往她胸前钻,方才起身离开,准备先把孩子安置了。
沉平莛注视着那道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口也没有收回来,王权礼看见了,几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道:“修身,齐家,不是不重要的事。”
沉平莛偏头看他,淡淡一笑:“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人就活那么一辈子,宁欺天,毋欺心。”
普林斯顿的事结束了,宁昭同就基本跟着孩子跑了。不过孩子有人看着,加上美妾在身边极尽引诱之能事,有时候不免就动了一点摸鱼的心思。
别误会,不是什么淫猥之事,跟着薛预泽跑了几家大企业,感受了一下资本主义的氛围来着。
而从辉瑞的运营总部出来后,照面竟然碰见张熟面孔。
“嘿宁!”安娜取下墨镜,招了招手,笑容比阳光还灿烂些,“好久不见!”
“安娜?”宁昭同有些惊喜,走过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我说真的,尤其是在这一刻,”安娜张开怀抱,和她拥抱了一下,“你竟然对我那么友善,我真的很感动,宁。”
宁昭同笑:“要请我喝一杯吗?”
“很荣幸!里维先生要一起吗?”
薛预泽上来给宁昭同扣上防晒的帽子:“你是真诚地邀请我吗?”
安娜抛了个媚眼给他:“当然,你知道,男人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宁昭同笑出声来,拉着薛预泽钻进了安娜的车里。
安娜载着两人去了酒吧,但宁昭同没有喝酒,让安娜调侃了两句。宁昭同笑了笑,没解释什么,撑在吧台上问她:“你去见巴泽尔了吗?”
“没有,但我知道他回来了,”安娜一听这话头就开始叹气,“他在保护你的女儿,对吗?我接到了艾玛。博尔格和卡洛琳。加西亚亲自打来的电话。”
“是。第一夫人和国务卿女士有什么疑惑吗?”
“当然,你们的主席没有结婚,却带了女儿来外交场合!”安娜夸张地伸了一下手,“这实在是太不中国了!”
宁昭同被逗笑了:“他和我的孩子没有血缘。虽然,如果我现在还坚称我和他只是朋友,你们应该不会相信。”
薛预泽看来一眼。
他没觉得宁昭同在说谎,就是看精子活性瓅瓅也不该是沉的孩子。
嗯,瓅瓅的脸型像自己,肯定是自己的女儿。
安娜也笑了:“是的,宁,你一直很谨慎,你肯定明白我的来意。”
“我明白,安娜,但我不喜欢,”宁昭同了敛了神情,看着对面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我没有和我的女儿一起出现在镜头面前,我以为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我是代表我的国家向你道歉,我们不希望那些不愉快的事会影响到邦交。”
“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是,我身上没有任何政治意义,”宁昭同无奈地笑了一下,“安娜,如果你们依旧担忧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会在公共领域造成什么糟糕的后果,那你们应该用其他方式表达诚意。我是说,跟我成为好朋友,让所有事情全部私人化。”
安娜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
宁昭同慢慢喝着加冰的饮料,欣赏着周遭的喧闹。
“宁,我明白了,”安娜开口,认真地看着她,“你有让人尊敬的德行。如果能获得你的友谊,我会感觉到非常荣幸。”
宁昭同含笑,亲稔地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谁会不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