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像是上了贼船?”青蛇规整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演兵台下目光炯炯、衣装肃整的将士们,不禁喃喃道。
他之前跟和尚斗法时,每每听到那玉简里传来的立体环绕循环穿插念经声,都头痛欲裂、萎靡不振,蔫唧唧地化作原形,盘做一团,蛇头都缠到最底端,整一条与世无争的蚊香。
和尚说请青蛇大王哥哥为大唐助力,他还喜不自胜的以为是什么好事。
一听和尚的来意,青蛇立刻想以听觉灵敏的由头拒绝,没想到和尚面色一软,好言相劝,又说什么阿蛇蛇兄,叫他好心的妖怪哥哥,又说什么精神攻击,持有者可以控制自己听不见,又说功德缠身,对他修行也有裨益,说的青蛇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
结果一来到演练场实战,他用妖力驱行,是可以控制那魔音…不…佛音不入自己的耳中。
但那和尚说时间紧迫,来不及细做控制键,他要精确地控制佛音的传播范围、音量大小,还要用妖力游走纹路,那小江流儿的念经声便横冲直撞地漫入他的识海。
青蛇一个机灵,差点将玉简直接摔到地上,再用脚碾个粉碎。
要不是因为这里是演练场,围观的人多,青蛇马上就用尾巴卷起和尚,丢进水里让他泡泡脑子了!
他早该知道的,和尚为人正直,但百战百胜的家伙,花花肠子也不小。道兄道兄叫的怪亲切,哪有这么坑兄弟的?
更恐怖的是,这青蛇避之不及的佛音,放在小秦王的演练场里,那些将士们只在最初的两回里,有人放下兵器,哭着要回家的。
等到第三次放声时,前两次萎靡的气氛却是逐渐消失,又放了两次,那将士们竟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神坚定、气势昂扬,更显得骁勇了。
青蛇不免咋舌,他一个一心修道的妖怪,怎么还不如一群凡人道心坚固?
裴修文也诧异,没想到他的“放下屠刀”这个念经程序,放到秦王的军营里,只实验了三四次,就传成了“问心”。
问心问心,顾名思义,是盘问本心,一些保家卫国的将士过了问心这关,精神蓬勃、神采昂扬,又添了几分血气。
看得秦王是又露了几分喜意,脱口而出几句称赞法师高德的客套话。
裴修文摇摇头,有些惭愧地说:“是我忘了实验人群的筛选,秦王营里没有流民为兵,如此一来,这程序反倒测不出原本计划的功能了。”
贴心的秦王又说了几番恭维的话,裴修文愈发惭愧了。
实验群体不够大,次数又不够多,他的程序就算刻录上去,也不过是个半成品,怎么好意思献给秦王呢?裴修文猛一叹息。
“只是这施法的人……”秦王忧心忡忡地问,“法师特意请了这位法力高强的道长,想必操纵问心也是有些门槛的,不知小王阵下,何人有此才能?”
法力高强的道长……是在说他?百无聊赖的青蛇眼前一亮,矜持地挺值了背。
裴修文一拍脑袋,坏了,只顾着找实验时的可重复使用青蛇牌妖力宝,都忘了替秦王想想,上战场时该请什么人驱动程序了。
不过……
“这程序未经实验,临阵前还是不要轻易使用的好,万一助长了敌军的威风,那岂不是大为不妙?”裴修文道。
秦王一笑:“问心助长士气,阵前为我军鼓一鼓士气,也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只是那样,又平添了许多杀孽了。裴修文闭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但军阀四处横行、匈奴侵略边境,难道他还能劝大唐忍一忍,以和为贵,切莫使用杀伤性武器?
此番征战,杀生是为护生,裴修文想。
他心里百转千回,秦王只做不知,叹道:“我也识得几个道人,但要像道长这样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仙气飘飘的,却是从未见过。”
这话秦王说的便有些唬人了,青蛇虽然长了一副好相貌,但却是与仙气无关,人人见了都说他邪气逼人,是个不好相处的公子哩!
裴修文怪异地看了秦王一眼,有这么缺人吗?连看起来凶煞的妖怪也想招纳?就不怕降不住,反受其害?
青蛇现在看起来好好的,不与民为害,但未来说不准还会跟着姐姐一起水淹金山寺呢。
秦王察觉到了法师的视线,淡然自若地笑了笑。
“樊将军与道长师出
同门,不知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