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只知道她想这么做,她不忍心看见这个病人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去……
这个理由够了吗?
如果不够的话,就算是因为善良吧,所有一切为别人的付出行为,如果不是为了故意求得回报的话,不都是因为本性善良吗?
那问问这些人,善良,有错吗?
平白无故的善良,有错吗?
如果善良也有错,这样做也会被很多人所不能理解,那么在这个物欲横流污秽丛生的社会当中,还有人会选择充当好人的角色吗?
晕倒在马路中间,不会有人扶,撞人的车逍遥法外,被撞的人横尸旷野,偷钱包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溜之大吉,老婆婆在烈日下暴晒,四周是打着太阳伞的漂亮姑娘。
小伙子们叼着烟骂着脏话一字排开在路中间扭曲着行走,却不曾看见旁边的建筑工地里正有自己的父母在挥汗如雨。
黑心的商人往婴儿的牛奶里面灌着毒品,丧失了理智的医生在疫苗上偷梁换柱。
推倒的拆迁墙砸死了路旁的老汉,如狗一般的城管踢翻了劳苦百姓手中唯一的饭碗。
没有人去帮一把吗?
去扶起因为中暑晕倒在地的高血压患者,去记下那个撞人之后逃逸的车牌号码,去指出小偷的模样,去为烈日下的老婆婆挡上一把伞,去劝说那些正在堕落的孩子们。
这么简单的事,就没有人去帮一把吗?
把黑心商人抓出来枪毙,那偷换疫苗的医生拉出去弄死,拉一把墙角的老汉,告诉他,你的家没了,去睡公园的排椅吧,把城管的双手铐起来,让他们学会用嘴巴说话。
去质问他们啊,如果质问不成,去打他们啊,如果打不过,就联合在一起上诉啊,如果上诉也没有办法的话……那选择妥协吧,妥协了之后苟且偷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没事靠边站的时代,谁还会有精力和心思去追寻意义呢?
而且,善良会被人利用啊,总有些坏人等着你大发慈悲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让你学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你及时斩掉善良的枝叶,深埋善良的种子,让它不再发芽,不再长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善良总是没错的,人们可以说她傻,说她涉世未深,但不能说她错。
但这世界上有聪明人就会有些傻子,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傻子,一辈子也是个傻子,有些人是慢慢变傻的,且心甘情愿成为傻子。
铃儿不傻,至少从目前来看,她一点都不傻,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这么做了,不这么做,她睡不着觉,吃不好饭,那像是得了一种无药可治的病。
如果这家精神病院中还有一道独属于善良的光芒存在的话,可能就在她的身上了。
铃儿替赵直做完所有这一切之后,悄悄退了出去,她锁上了房门,走出了负一楼,在铁门打开的时候,她看见了余文泽的脸。
自始至终,余文泽都站在门口,他是放风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行善也需要帮手,需要有人提防着有人正好利用你的善行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怎么样了?”余文泽问道。
“还在昏迷,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铃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道。
“哎,都怪我,没有阻止他们……”余文泽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要不是你,他脚趾头早就已经被剪断了,而且现在都死了,而且你也伤得不轻。”铃儿似乎有些心疼地道。
余文泽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
他本来可以再跑得快一点,然后干净利落地跟大队长阐述整件事件的来龙去脉,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他本来可以将剪刀提前捡起来的,他本来可以阻止赵直刺向麻子脸院警的……
他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余文泽再次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坚定了许多,通过这件事,他已经看透了很多事情的本质,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像孔武一样,成为真正的男人,掌控一切。
两个人并肩而行,走在洒满月光的道路上。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回去该怎么面对你的那些队友吧?”铃儿有些担心地道,她已经知道是余文泽去向孔武告的密,才让吴野挨了两巴掌,让麻子脸院警的脸被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