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凭借着直觉,判断自己举起手枪的时机是否正确,同时需要迅速躲避突如其来的子弹,或者说利用别的物件挡住双管猎枪的子弹。
他是在赌命。
他相信冷空不敢贸然开枪,因为对于冷空反而没有太多的好处。
但是,如果赵直这次举起枪来,那么冷空必然会开枪,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且,冷空的面前还有两个似乎根本就没有了痛觉的怪人,这两个怪人不知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能力。
在冷空的身后和他旁边的两个病房周围,聚集着对赵直不爽的那些病人,那些病人似乎只是为了让赵直难堪,只是为了报复赵直而选择和冷空站在一队。
赵直忽然想要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想笑。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正常,至少和以前的自己相比,有些不正常……
太冷静了?
太激进了?
太自我了?
太冷酷了?
还是太倔强了?
或许……这才是正常的自己……
他握着手枪的右手在发热,那种热量不是紧张的热,也不是焦虑的热,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激动的、迫不及待的热……
在这一瞬间,赵直想起了他杀的第一个人,也就是那个楼梯口的看守院警,赵直当时用携藏了很久的那块玻璃碎片,插进了看守院警的胸膛,刺穿了看守院警的心脏,并在接下来的几秒钟之内,连着刺了好几下,鲜血喷涌而出,使他整张脸都成了血红色的。
直到此时,赵直才意识到,杀人瞬间的那种微妙的独特的感觉,其实一直都在引诱着他,一直都在提醒着他,一直都在悄悄地告诉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杀人凶手?
当这个略带嘲讽的自问以这样一种顺其自然的方式出现在赵直脑海中的时候,他猛然间吓了一跳——
几乎在同时,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发笑了。
可是,当他知道了原因之后,他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将目光从那根黑洞洞的双管猎枪,移向了冷空那双冷冰冰的如同毒蛇一般阴狠的双眼。
他开始在脑中设想,他会在接下来迈出的这一步中,完成对冷空的攻击以及自己的逃离——当他右脚落地的时候,他的身子会顺势前倾,同时开枪射击两个怪人的中间缝隙,射中冷空的肚子,在射出子弹的瞬间,他倒地翻滚,躲过对方的攻击——
此时,他的右脚刚刚抬起。
他似乎看见冷空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有些奇怪。
右脚在空中稍微停留了零点五秒钟的时间,他不知道这零点五秒钟,是不是救了冷空的性命,还是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忽然间,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个人走上前来,站在赵直身后的几个人并未阻止这个人,说明他们都知道这个人是站在赵直这一队的。
脚步声一路往前,竟然直接走到了赵直的身侧,走到赵直身侧的时候,那个人依旧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往前,最后,站在了两个怪人和赵直中间的空隙,正好挡在了两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