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跟在梁慕宇身后的秦朗疏,他突然支起身子微微欠身,道:“秦大哥,我这个样子,可真是失礼了,你勿怪呀!”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他那摇摇欲坠的样子,看得秦朗疏赶紧上前扶住他道:“这是哪里话,你既已叫我一声大哥,便不要在意这些!要知道小宇衣衫不整的样子,我早已看得惯了。”
他这话原意是为了让长生宽心,兼调节气氛之用,但说出来之后,却意识到这话听来似有别的所指,一下子脸便有些红了,赶紧干咳了一声。
这一声却让谢长生露出个会心的微笑,意味深长的看看梁慕宇,又看看他道:“怎么,原来秦大哥也是来找我看诊的么?”
从未发现谢长生如此伶牙俐齿,秦朗疏一下子招架不住,脸更红了,赶紧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长生,你的身子,到底怎样了?”
见话题移回自己身上,谢长生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原本血色不佳的脸甚至有些黑,微微摇头道:“嗳……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了,只是今年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厉害些……”
梁慕宇急问道:“怎会如此?难道是那莫……”
还未说完,秦朗疏已再次干咳一声将他打断,走到门边张望了一眼,见方才引路那小厮已不在院中,方转身点头道:“小宇,你说话也低声些。”
听他说得有理,梁慕宇只得压低了声音,口气却仍是愤愤,向谢长生道:“难道是那莫子严虐待你?”
“为何如此说?”想不到谢长生却露出有些吃惊的神情,反问道,“我抱病期间,阁内大小事皆是莫先生替我处理,慕宇你如何会有此误会?”
“因为……因为……”
梁慕宇一时语塞,毕竟他们的推断仍缺乏有力的实据,若要说只是凭感觉,那听上去简直就像是要离间他们主仆二人的感情了。
见梁慕宇停在那和谢长生大眼瞪小眼,秦朗疏连忙上前,接过话头道:“长生,你可知这莫子严的来历么?”
“秦大哥你们是否对莫先生有误解?”谢长生明显的皱眉,令梁慕宇开始庆幸方才没有冲动说出凭感觉的话来,否则就算长生不至于与自己翻脸,想必也会大大的生气一番。
秦朗疏只能违心的安慰道:“并非如此,只是好奇罢了。”
“嗯。”谢长生却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微微颔首道,“其实我也不算十分的清楚,毕竟莫先生在我出生以前便已在灵枢阁了,但我爹说,莫先生当年全家被人追杀,是我爹从阎王爷那儿抢了他的命回来,可是他的家人都已不在了,他便留在了灵枢阁。”
一待他停下来,秦朗疏立刻追问道:“那你可知他全家是被何人追杀?”
谢长生却笑道:“这我如何能知?莫先生也从未提起过。──何况他家被人追杀的时候,他年纪尚幼,大概亦就是五六岁罢。在那个年纪,就算他全然不记得,甚至全然不知,亦是可能的。”
“五六岁?你说他家被人追杀的时候他才五六岁?”梁慕宇显然是被奇怪的地方吸引了注意,一声鬼叫,打断了谢长生。
“是啊,我爹是这样说的。”谢长生却不知他介意的重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这下就连秦朗疏也和梁慕宇面面相觑了,──若莫子严真是那个被盘若教灭门的莫家人,那从时间上推算,那莫子严岂非很可能还不到而立之年!从他那副讨人厌的阴沈模样看来,他哪里可能还不到三十岁!
“长生,那个莫子严,他今年多大?”虽然心中已觉得那莫子严应该并非他们以为的莫家人,但梁慕宇还是开口向谢长生寻求证实。
“唔……莫先生从来不过生日,不过嘛……”谢长生掐指一算,满有把握的回道,“应是方到而立。”
啥!
七十五、
深夜。灵枢阁内为数不多的几棵叶子还未掉光的歪脖子树。
如果是在白天,透过稀疏的枝叶,很容易便可看见树上蹲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但在黑夜这个最理想的保护色中,那身影几乎已和树上的枝叶融为一体,除非是江湖中灵觉最强的高手,否则都很难发现他的形迹。
突然间,从那棵树后的院墙上,另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游走而来,朝那树上的人影轻唤一声:“小宇。”
听得这一声,树上的梁慕宇仍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低声回道:“秦大哥,可有发现。”
“没有。”秦朗疏一闪身,已来到梁慕宇身旁,甚至没有引起那树枝的一丝颤动,他在梁慕宇耳边低声道,“我已在阁内转了一圈,大家似乎都已歇下了。”
“那也是自然的啊。”梁慕宇望了望已到中天的月亮,叹了口气道,“我这边亦是毫无动静,──难道我们真的弄错了?”语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