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也是无话。贾赦看原著时就觉得他为人有些凉薄,本以为让张老太爷□□一番总能改些,却还是对巧姐儿平日不闻不问居多,这个如何能忍:“你自己看看,从巧姐儿放在你母亲这里起,你可动问过孩子几回?别说什么放心你母亲的话,我也放心你母亲,可你妹妹的事儿、你林妹妹的事儿我哪样没问道?就是你妹妹爱的棋、你林妹妹爱的书,但凡我碰到的没有不给他们淘澄到手的,你可知道巧姐儿爱什么?又单另给巧姐儿买过什么?”想想又道:“再看看巧姐儿,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谁?是琮儿。有不对的就要让她小叔叔去打人,去抢回来。为何?因为她知道琮儿能护着她,能给她去抢、去打。”
贾琏不以为然地说:“女孩子,天天叫打叫抢,成什么样子?”
“成什么样子?”贾赦声音比他可大多了:“成不受欺侮的样子。你看孩子受了委屈可想到过你?因为你从来就没护着她过。”说着来了气:“上次老太太来要抱巧姐儿,你在哪儿?不是琮儿护着,姐儿让人抱去了,你可能出头给我要回来?”
摊上一个无理取闹的老子,是怎样一个悲哀的人生。贾琏也有点不耐烦:“那不是皇上命我到常州我不在家吗?”
“你还有理了。你难道不知道那时家中无主,只你母亲一个妇人,既要对着满府别有用心的人,还得对付那些找上门来的夫人太太,你老子下落不明,你居然就这么放心的一走了之。别和我说什么皇命不可违,皇帝分明是要护着你,你和他分说明白,他能不管你心思就非得让你去?”贾赦质问有声。邢夫人想起那些日子的艰难,眼角有点湿。
贾赦再问贾琏:“你知道琮儿那时和我说过什么?他恨自己太小了,说是哥哥在家里时没人来抱巧姐儿,那是个五、六岁的孩子都知道的事儿,你不知道?”上次贾琏知道贾琮护巧姐儿的事儿,细话却没有问,只自己亲自谢了谢,今天一听还有这话,心里终是有了波澜,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吧,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巧姐儿有事了叫她小叔叔,她小叔叔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小不多少的侄女。还有迎春、还有黛玉,巧姐儿能和她们赌气吃醋却不怕她们生气,敢扣下她们的东西说不给就不给,不是因为贾赦和邢夫人把她惯得不成样子,是因为巧姐儿虽然说不出,却知道这些人不会真生她的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意让她高兴。
可是这里没有自己。自己对他们就象是一个客客气气的外人,见面问声好,走了说声珍重,是礼节所致,不是发自内心。有了这个认知,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想做个家人之外的外人,就象是原来一样,与父母不亲近、与弟妹没交往,女儿面前他是个陌生人。
只有自己一个人。
第97章
这世间如果只有自己,无人问寒温、无人管病疼、无人感功过,真的好吗?贾琏此时有些茫然。一直以来他以为他只有自己,能落点小钱可以出入花街柳巷、在酒楼茶肆得人高呼一声二爷来了就不错。可他老子忽然给他找出来了外祖一家,又得了实职,更借着老子的记帐法子升了官,这样有人扶持有人关心的感觉于他是新奇,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要是人家不再扶持他怎么办?
他能感觉自己老子和外祖一家并不期待他回报什么,他也无以为报,就是这份无以为报让他以为只要自己过得好,他们也就欣慰了,可现在贾赦告诉他,不是。他过得好他们是欣慰,可他们并不只是为了欣慰,他们要他担起一个家族的传承,一个家族传承人的担当,要让他负起守护家人的责任,这些,自己能做到吗?
贾赦才不管贾琏是不是迷茫,他正忙着继续安抚巧姐儿受伤的小心灵:“明天祖父就让你小叔叔回家来,一直到元宵那天好不好?”
“上街吃好吃的?”巧姐儿没忘记贾赦曾经答应的事情。
“还看花灯。”贾赦自己再加上一条。
“祖母也去。”巧姐儿现在走到哪里都要拉上邢夫人。
邢夫人自己却道:“老爷也真是的,不知道那天谁也出不去,还哄姐儿。到时她要闹起来,老爷自己哄呀。”
可不是,十五那天是著名的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可惜现在连将军府归省庆元宵也不是了。不过贾赦对此很满意:“不行咱们十四那天去,反正那时街上的灯也挂出来了,早一天晚一天怕什么。”
“老爷,”邢夫人就不明白了,自家老爷怎么就说不通呢:“第二天省亲,您觉得老太太能让咱们十四晚上还出去?”
“又不是咱们闺女省亲,凭啥不让。”贾赦不以为然地道。
“就算是与咱们关系不大,宫里也得出来人教如何见礼、如何坐息和开宴等事,咱们谁也走不开。”一直没说话的贾琏说道。
就算他说的有理,被打断兴致的贾赦也不高兴:“不过是一个皇帝的小老婆,哪儿来那么多事儿。”
“老爷(父亲)。”邢夫人与贾琏一同阻止这人满口跑骆驼。贾赦只能住口,见巧姐儿小嘴又要撅起来,想出一个法子:“让念恩叔叔领你和你小叔叔去吧。”反正原著上贤德妃也没接见巧姐儿。
贾琏刚想说这不合规矩,知道他老子简直视规矩如无物,不说也罢,却见巧姐儿点头笑得春暖花开,一时看住了:这就是父亲能答应任何条件的原因吧,孩子纯真的笑容,仿佛净化了一切算计,单纯地依赖与满足,与条件无关,和关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