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三鞭子一气呵成。那条细藤到最后奄奄一息,破成粉碎。游华说脚步踉跄,脸色苍白,额上透着细细的汗珠。该死,月事来了,居然忘了!她咬着银牙,绝对不能晕倒在这里,她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芳雨一眼就迎了上来,搀着游华说,担心道:“碧鸿仙子,你没事吧?你的手好冰…”
慕容盈盈向里面望了一眼,“芳雨,别担心,你看游姐姐的衣服都没破呢?游姐姐,你先跟芳雨回去歇息歇息,我稍后就来。”
游华说看她一头扎进了刑房,心里感叹,这个飞蛾扑火的蠢女人。还有,自己的衣服虽然没破,可受的都是内伤好吗?
“碧鸿仙子,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快走。”游华说虚弱无力地一笑,心里,不禁骂自己也是个蠢女人。才第一回合而已,就输了。
芳雨正要扒开游华说的衣服,游华说赶紧制止了她,“我背上没有受伤。芳雨,你去拿一套新的衣裙过来,还有月事布…”
芳雨顿时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眼里还有泪花滚动。“我马上就去拿来。”
安滁西搂着慕容盈盈走进濯尘榭的主院,“对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游姐姐吧。”
“滁西,你真好。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怎么会?对了,她为什么来,只是来看你?会住多久?”
“游姐姐说来躲个清静,大概会有月余。我倒真希望她长住在这里,可以和我作伴。”慕容盈盈一脸烂漫地笑道。
刚到游华说的客房,就见芳雨抱着游华说刚刚穿的衣服走了出来。安滁西眼尖地看见了一滩血迹,芳雨却急忙往身后一藏,“小姐,四少爷,碧鸿仙子出了汗,换了套衣裳,刚刚睡着了。”
“滁西,那我们先去用午茶吧!晚膳的时候,游姐姐就会醒的。”
“你怎么知道?”
“她说了啊,除了饭点去喊她,其他时候都不要打扰她睡觉,否则会很恐怖的。”
“好吧,听你的。”两人又往主屋走去,安滁西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至于受了这么重的伤吗?慕容盈盈含笑偎依着自己的郎君,脚步轻盈…
游华说忽然睁开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转了转,刚才明明有人站在床边,到底是谁呢?她支撑着坐起来,不经意瞥向窗外,呀,天色这么晚了,居然睡了三个时辰!
芳雨端着银盆走进来,“碧鸿仙子,你终于醒了。”说着,她又叮嘱自己身后的两个丫鬟,“快去把我留的几个菜张罗上来。”
“芳雨,刚刚有人进来了吗?”
“下午的时候,小姐喊了一个大夫过来。晚膳的时候,仙子你睡得正香,芳雨就没有叫醒你。不过,仙子也真能睡。”
“大夫说什么了没有?”
“大夫说可能受了些凉,温补静养几天就好了,没什么事。”芳雨绞了块帕子,轻轻擦着游华说的鬓边,“好在虚惊一场,这次,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游华说接过帕子,笑了笑,“救命之恩别说,先把恩人的肚子填饱才是。”
芳雨也笑了笑,“芳雨一直跟着小姐,也就是因为芳雨的厨艺。仙子你待会儿可慢些吃,别撑了胃。”
“哪能呀,我嘴可挑着呢…”
屋子里顿时笑语一片。驻在院里“赏月”的安滁西侧耳倾听着她们的一举一动,眉头深蹙,好像从来没有听见那个女人这么开怀的笑,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场景。慕容盈盈轻轻袅袅走出来,从背后抱住他,“滁西,想什么呢?夜这么凉,我们去屋里,好不好?”
安滁西转身搂住她的纤腰,“走吧。”
万籁俱寂,游华说好不容易打发了芳雨和一众丫头片子,跳上濯尘榭最高的屋顶,环顾茫茫夜色。清石城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水月山庄这座城中之城,星灯点点。忽然瞥到一处青烟袅袅,似有若无,仿佛还夹杂着一些琴音。脚尖一点,转瞬消失在原地。
枉涉林,清幽的月色,焚香寂寂,琴音缓缓,依旧是那个坐在轮椅上一尘不染的谪仙。他居然,还在这里,或者说,心里明明猜到了是他,却还有一丝玩味。清石城唯一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你…”安溪南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子,那种心境,就像多年前那个如水的早晨。他抚琴了那么多个月夜,披了数件沾着露珠的外衫,就想等来那个早晨,那个蒙面的黑衣女子。可是,今天一袭白衣的她却踏月而来,这么大张旗鼓地,不留一点空隙地,居然填补了自己记忆的空白与孤独。可恶的是,她还笑得那么惊心动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与世隔绝太久,已经忘记人心险恶了?抑或是其实只要有人出现在林边,自己就会满足…
“怎么不弹了?”游华说渐渐走近,心里笑道,这人居然没认出她来。想当年,自己血染了他这片净土,他大概也不愿记得她。
“请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