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十二岁那年正式拜入了万山雪峰门下。
说实在话,他们掌门实在不像话。
指教是指不上的,随意地挥舞了两下血枫剑,就让他们看着领悟。
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比如住宿吃饭,这些都得自己解决。
刚上雪山的苏玉,光是爬山这块就吃了一大苦头。
他手脚刚刚被仇姒海接上,还使不灵活,手脚并用,也离倒数第二个上山的弟子差了十里路。
好在师兄师姐有够好心的,留给了他足够多的食物衣服,让他整整爬了十日,才到了万山雪峰顶。
初入他眼眸的并不是无边无际广阔的雪地,而是雪中的人。
她坐卧悬崖边,摇摇欲坠,眼神淡然无物,捧着一个酒壶,囫囵吞下壶中酒,不见丝毫醉意。
眼见有人前来,她笑了一声。
“吾徒,吾兴致来了。”
说罢,拔剑起身,在他苏玉的面前完整地演练了一本天书策剑法。
天书策剑法逍遥随行,宛若行云天地间,又似游水绕岩,微风拂面,轻盈如飘絮,却有万钧之重。
难学、难练,即便是真正有人看过天书策十遍,这套剑法也并非容易。
就算是白雪枫,也没有完整地参透天书策,遑论苏玉。
但是天书策千变万化,个人有个人的理解,依照着个人特长演练,依旧能成就绝顶武功。
看其个性、看其特性、看其天分。
而苏玉便是天分极高者。
苏玉牢记在脑海中的并非是剑道,他着迷于的是舞剑之人。
从未见过如此潇洒随性之人,似是浊世清风,洗涤一切。
从此苏玉便在心中种下了歹念。
私欲有爱,爱本自私,苏玉自私到想把这股清风圈养,囚禁在方寸之间。
爱为万祸之源,爱为万物之初。
人因有爱,而有冲动,生息繁衍,源源不断。
人也为爱,别样冲动,灾祸兵燹,纷争不断。
白雪枫无法理解爱为何物。
自然不了解弟子对着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的炽热。
苏玉在白雪枫的身边待了整整十年,经历过十个春秋。
不过在雪山之巅,冬日夏日同,见不得有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敬爱的师尊的每日不同的醉态,醉时兴致忽来,便舞上一剑,由着弟子领悟。
不论招式、不论基础、不论步伐,只讲随性二字。
折腾地弟子苦不堪言。
有些弟子想脱离万山雪峰,也不必向白雪枫打过招呼,拎个包袱走了便算了,白雪枫从不追究。
留下的人,自然是能从万山雪峰、从白雪枫身上学到些什么的人。
若是不能适应师尊的步法,还是尽早滚蛋来得好,苏玉翻了个白眼,朝向了正在收拾包袱的弟子。
才来三个月就走,既不能吃苦又不能耐牢,白白丢了他敬爱师尊的脸面。
万山雪峰上的人因此一直不多。
就算是有些弟子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他们便受不了雪山上极端苦寒的气候,带着自己领悟到的本领,投靠到了其他门派。
白雪枫见到又有弟子收拾包袱,还有些可惜地摇头:“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