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见了她,即使不算大失所望,也差不多了。倒不是说她和卢衡不像,两人未出五服,相貌气质上还真有几分相似。不过,怎么说呢,就好比我临摹的卢衡的字和正品之间的差异,就差那么几分,可那几分偏偏就是最要命的。所以,一样是长眉细目,卢衡就是清雅,卢妃就是寡淡。一样是恭谨有礼,卢衡就是谦逊,卢妃就是死板。一样是言语谨慎,卢衡就是深沉,卢妃就是乏味。真是,不一样啊。
所以,去过她那儿没两次,我就再没怎么理过她。她倒也不生事,总是安安静静地,于是我更把她忘得心安理得了。
结果,我不急,她不急,太后可急了,所以今天才想出这招吧,不过,看来又是白费力气了。
说了会儿闲话,太后应该是见卢妃始终放不开,再呆下去也没意思,就让她先回去。我想她是暗松了一口气的,我也一样。
待卢妃走了,太后却收了笑意,脸上凝重起来,半晌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偷眼瞧她,心又提了上来,难道我前面猜错了,还真有什么事?
卢太后虽已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好,看去也不过三十出头;可比卢妃美得多,容貌清雅脱俗,气质更如空谷幽兰,当初整个宫里也就王皇后能盖得过她,可是现在…
我正胡思乱想间,太后说话了,“陛下,明年您就十八岁了,这阵子,哀家也在和卢相商量,明年您就要亲政,朝中的事也该让您学着处理一下了……”
这么说,明年让我亲政、现在要我开始学习这些事,是太后和卢衡早就商量好的,并不是先生今天临时的决定啊?
只听太后又道,“既然这样,陛下今后可就要更加勤勉些了……”
我连连称是,心道,原来我从前已经算勤勉了,呵呵,太后比先生还会说话啊。
“有时候做事,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性了……”
我接着点头,脸只是有一点热,我那几件缺德事儿,今天被我,被别人已经拎出来说了好几次了,都麻木了。
然后,卢太后略一沉吟,道,“还有一件事,陛下也要上上心了。明年陛下成年,就要立后,如今宫中妃嫔也不少,陛下有空也往各处走走,也想想这事。”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重点啊,于是赶紧应道,“母后提醒的是,儿臣今后一定多加留心。”
卢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看素和氏敏妃率直活泼,是个不错的人选,云氏瑾妃也不错,陛下都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我点头称是,又道,“其实儿臣倒觉得,卢氏静妃,端庄稳重,好像更合适些……”既然卢家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该表表态,安安他们的心才是。
果然,一听我的话,卢太后微微一笑,道,“皇儿这么想?哀家也觉得婉淑沉稳得体,是个很好的人选……既然这样,皇儿闲了也该多往静宜宫走走才好。”
我……我这不是自掘坟墓吗?你知不知道,两个人相对无言,是很痛苦的啊。没办法,我还是点了点头,道,“母后说的是,今晚儿臣就去看看静妃。”
卢太后又笑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慈宁宫出来,我有些垂头丧气。说想一个人静静,打发下人们先去了静宜宫,然后一个人顺着宫墙间一条僻静的小道,慢慢地晃悠。想着,好歹也得磨蹭到晚饭再到,两个人安安静静吃饭,总好过两个人安安静静对望。
正想着,拐过一个弯儿,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一回头,就见一骑飞速掠近,火红的一团,马上就要撞到我身上了。
我吓得惊叫一声,要往旁躲,却是脚一软,失了平衡,往后跌去,只见那马蹄已朝着我踏过来了。我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完了,看来真得死在今天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马儿嘶鸣一声,竟然人立起来,同时;一条鞭子缠上了我的腰,止住了后跌的势头,就见马前蹄停在了距我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然后,向另一边缓缓落下。
我这口气才终于喘上来了,只觉一颗心还是砰砰跳个不停。
惊魂既定,愤怒就腾了上来。我气冲冲抬头一看,就见马上是一个眉目浓丽的漂亮少年,穿一身窄袖束腰的大红鲜卑骑装,倒是英气勃勃,只可惜身形略显纤细……原来是她。
我怒火更炙,破口骂道,“死丫头,赶投胎也别拉我给你陪葬啊!”
马上那人闻言,扑哧一下,竟然乐了出来,然后更是哈哈大笑,笑够了,拿鞭那手一带,我只觉腰上一紧,身不由己就往前跌跌撞撞走了两步,直到她马前才收住身形。
我更怒了,一抬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马上男装女孩笑道,“怎么了小美人,吓到了?”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啧啧两下,道,“瞧瞧这小脸,都吓白了。”
我躲了躲,没躲开,咬牙切齿道,“素和兰,你皮痒痒了吧!宫中禁止纵马,你别说你不知道。”
她又是扑哧一笑,道,“真生气了?这里平时一天都没个人影,谁知今天小美人你会孤零零地在此徘徊……”然后,突然眉毛一挑,弯下腰来,坏笑道,“莫非小美人早就料到,大爷我今日打猎回来,要从此经过,特意在此等候?嗯?”说着,手上一使力,我不由自主又向前跌出一步,身子几乎贴到她腿上。
我后退一步,呸了一声,道,“少自作多情,谁爱理你这个假小子,快放开我!”说着,就去解腰上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