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惊讶道,“麻烦?什么麻烦,他可乖得很呢……这还多亏了你,那药还真管用,至今他仍是一动也动不了。”
他闻言笑笑,接着,犹豫了一下,又吞吞吐吐道,“其实,嗯,属下是想问问陛下,嗯,人,人审得怎么样了。”
我扑嗤一笑道,“很好,很好,如今我日也审,夜也审,审得很开心啊,谢谢你了。”
玄瑛似乎没想到我说得这么直率而无耻,愣了半天才缓过劲来,话锋一转,问道,“那,犯人可招了?”
我摇摇头,“没有,所以朕正想跟你说,要把人留下多审几天呢。”
他呆了一下,半晌没吱声,最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跪在席上,望着我,可怜兮兮道,“陛下,属下此番前来,就是想和您商量这件事……陛下,您能不能,能不能把人还给属下,让属下接着审啊?”
我当即沉下脸,断然拒绝,“不行,这你就别想了,人既然到了朕这里,又怎能再随便给别人?”
听我翻脸不认账,玄瑛一下就急了,却又不敢发作,只结结巴巴道,“可上次,您答应,过两天就把人还给属下的。”
我特理直气壮地道,“朕改主意了,不行吗?”
玄瑛傻了,呆望我半晌,脸上才重新有了表情,神情却更可怜了,一双宝石眸子雾气升腾,只见他泫然欲泣道,“陛下,您可不能这样,这两日我若再拿不出人,太后就要问我的罪了,私放重犯,这可是死罪啊,陛下……”
“怎么会这样?”我故作惊讶,打断了他,问道,“朕不是给你写了个条子吗?太后要提人,也应该来找朕,为什么要治你的罪呢?”
如果说他刚刚要哭的样子,还有大半是装出来的,只为博我同情,那现在,他就是真的要哭了,他声音里,满满的全是委屈,“那条子,没了。”
“啊?”我装作大吃一惊,呆呆看着他。
他一脸的气愤难平,委屈莫名,一口气道,“那天,宫里来人,说太后让他来提审人犯。因为那人我见过,的确是太后身边的,我就把您的条子递了上去。他看了,当时倒也没为难我,只说会把这个交与太后,再由太后定夺。”
“谁知,过了两天,卢谦却叫我去见他,又问我要人,我把事情说了,他却死活不信,还说,太后让他处理这件事,他根本没叫人找过我。无论我怎么分辩,他都听不进去,只说我是因遗失钦犯,为逃罪责,而胡说八道。最后,我没忍住和他吵了起来,他干脆说我是故意放跑人犯,要治我同谋之罪……”
听到这儿,我心里已经乐翻了,这个卢谦,我就透了那么点消息,他倒还真会利用,把玄瑛整成这样。只是,我脸上仍要作出惊怒之色,接口道,“这个卢谦,不辨是非,真是个糊涂蛋。”
玄瑛摇头道,“我看卢谦不是糊涂,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上次那个人,应该就是他派来的,他拿了陛下的谕旨,就转起了坏心眼儿,装作不知情,来对付我。”
这个傻东西,终于明白了。可惜还差那么一点,卢谦不是看到了我的条子,临时兴起,才想用这种方式整他,而是从他知道玄瑾在我这儿之后,就开始设套了。看来,我这招借刀杀人,还是蛮成功的么,呵呵……心中得意,面上却是一脸震怒,拍案道,“岂有此理,这个卢谦好大的胆子。”
然后,转向玄瑛,拍着他的肩膀,大声道,“你别怕,他想治你同谋之罪,朕还想治他欺君之罪呢……朕明天就找他,好好问问他。”
玄瑛听我这么说,自然是脸现喜色。
谁料,我刚刚拍着胸脯保证完,转脸又语出迟疑,“不过……,有一个问题……,你说卢谦诬陷你,可他如果咬死了不认收过那张条,没有证据,也很难定他的罪啊。”
玄瑛赶紧道,“属下也没想治卢统领的罪,只求洗清自己的冤屈,别糊里糊涂丢了性命就行了。”
我不以为然道,“茗雨多虑了,朕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说着,斟了杯酒,递过去道,“不相信朕,该罚,罚你把这杯酒全喝了。”
玄瑛愣了一下,急急道,“不是,属下说这话不是不相信陛下,陛下别生气。”
我笑道,“好,你喝了这杯酒,朕就不生气。”
玄瑛无奈,只好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偷眼看看我,我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一扬脖,把整杯酒都喝了进去。
我抚掌大笑道,“这就对了,乖乖听话,朕自然护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玄瑛勉强一笑,道,“那陛下答应让属下把人带走了?
我皱眉道,“朕说了,这个人,朕要亲自审……你怕没法交待,一会儿朕再给你写张条子,不就行了。”
玄瑛没吱声,看看我,又看看我怀里的玄瑾。
我赶紧把手臂一收,将人搂得更紧。大概是劲儿大了,惹得美人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这个心疼啊,立刻手上松了松,顺便低下头,照着美人雪白的面颊,就狠狠亲了一口。
美人一下皱紧了眉,忍不住低斥一句,“无耻……”声音清泠,如泉泻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