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瑛脸上变色,张口刚要反驳,就被我止住了。
我摇头道,“早上你那种样子,只是怕你师兄杀你,为让朕帮你,而装出来的吧?后来听朕说要用你,你又怕那样子让朕反悔,而赶紧回复了原样,对不对?昨天晚上的刺激虽然大,可朕有分寸,还不到让一个人性格大变的地步。而今天,你穿衣前后,判若两人,更是让人起疑。虽然一个人不着寸缕的时候,自信和自尊都会受影响,行为会有些不同,但也不该到差那么多的地步……”
听我说着,玄瑛渐渐低下了头,不再试图辩解
我轻笑一声,总结道,“所以,你这种水平的演技,平常还是藏拙的好,你那些小花招,也尽量少用,有事多和朕或你师兄商量一下,明白吗?”
他不出声,只是点头。
沉思片刻,我挑起他的下颏,对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小东西,我不管你现在这副乖顺的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我只要你记住,不管以后你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在我面前,就只能是这个样。如果你是装的,就一直装下去,在我面前,你永远只能是一只乖乖的小猫,记住了吗?”
他一下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我。
我轻笑一下,淡淡道,“有些手段,朕不想用,不过,到必要的时候,朕也不介意用……所以,你最好记住朕刚刚的话……”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刷白,使劲点了点头。
我满意地一笑,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拍拍他的肩,终于让他走了。
他在离开大殿的时候,还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看来,我最后的话,还是有作用的,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说实话,我还真挺喜欢这只小野猫的,呵呵……
74。分权(下)
其实,让玄瑛离开的时候,我是犹豫了一下的。他昨夜受了伤,后来又经过那些事,想必是身心俱疲,应该让他多歇歇的,不过,他在这里耽搁太久,会惹人怀疑,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至于他用什么方式离开,我倒不担心,他能来,自然能走,万一走漏了点儿风声,正好为后面的事做铺垫,也没关系。于是,我没再管他,径自往玄瑾处行去……这可还一个麻烦等着我呢。
说起来,我今日的决定,等于把他大部分的权力都转给了玄瑛,他当时虽未说什么,不过,心中恐怕也不会全无想法。何况,我心中隐藏的算计,似乎也被他看透了,更是让人尴尬。无论为了哪一点,都有得我解释呢。而且,这个人,可比玄瑛难哄多了……唉,没办法,后面还有更头疼的事,解决一个是一个吧
谁知,见到他,和他说完了我后面的计划,我嗫嚅着还未开再口,他却先出了声,“陛下不必为难,若是关于之前的决定,你无需向我解释什么……作为江湖中人,我为你所救,生死祸福,从此一任于你,你自不必向我解释……作为朝廷中人,我是你的臣子,雷霆雨露,皆为天恩,你更不必向我解释……作为玄冥教中人,你是我唯一的主人,你的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有半分疑义……”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诧异地抬头看了看他,他清俊脱俗的脸上,神色平静,没有半分异样。可是,他竟然说我是他的主人?这话玄瑛说出来并不奇怪,可是他怎么会这么说?虽然,在名义上,皇帝确是玄冥教唯一的主人,不过这点似乎从来没在他身上感到过。无论是我登基之后,一直对我不理不睬,还是后来我救了他后,他对我的态度,都没看出他把我这个皇帝当回事,如今怎么会……
大概是看出了我眼中的困惑,他顿了一下,望着我,眸光流转,神色复杂,半晌才道,“从前,我只当陛下是个光会胡闹的糊涂蛋,听命于这样的人,让我觉得羞耻,所以才会想法襄助前太子。如今,我已经发现,很多东西,陛下其实看得很明白,很多事情,陛下其实也做得到,所欠缺的,不过是历练与经验……或许,陛下也值得起,玄瑾的效忠……希望这回,不是我又一次判断失误。”说完,他静静望着我,唇角微钩,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瞬间,冰消雪化,暖日融融。
我晕了,我晕了,不到十二个时辰里,我第二次看到了他的笑容!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我要出去看看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升起来的,升起来的?
直到我晕晕糊糊走出去很远,才反应过来,问题可还没解决啊。他只说,无需我解释,他会服从,可是,我要的可不只是他的服从啊!这个玄瑾,轻轻松松就把问题的关键绕过去了,我,我……唉,算了,还是先做下一件事情吧,这个,可不能拖了,而且,更麻烦啊……
呜,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如果,我没想那么多,现在就能搂着我的小猫,继续赖床了。管那只小猫以后怎样,管那位冰山美人以后怎样,反正自己吃够就行了。管天下会怎样,管明天会怎样,反正自己今日是开开心心的。我一小人,非要做好人,我一白痴,非要耍心机,真真是自讨苦吃,自讨苦吃啊……
回到正殿,玄瑛已经走了。草草用过早膳,按时间来看,可能算午膳比较合适,我深吸一口气,又活动了两下筋骨,只觉神清气爽,斗志昂扬,这才吩咐道,“摆驾慈宁宫。”
没错,我就是要去见太后了。之前想得再好,若过不了她这一关,都是白扯。所以,虽然这世上,我最怕的人恐怕就是她了,可今天还是不得不去见她,而且,不能像平常一样,说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了事,这次去,我是身负任务的。一想到要和那只老狐狸斗智,我头皮开始发麻……不行,这情绪可不对头,我可不能怕。若关键时刻,我露出半点慌张心虚的表情,被老狐狸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就全砸了。这么想着,我赶紧安慰自己,不用怕,不用怕,我已经想得很周全了,很周全了。而且,我可是天才啊,天才,瞧我昨天晚上干得多漂亮,我是天才,天才……你确定不是白痴?去,谁是白痴。当然是你,你一直是白痴,你以为偶尔一能说明什么问题?当然说明问题,天才的光辉终于开始闪现了……
胡思乱想着,我是不害怕了,可是,脑中已经变成了一锅糨子,这样的状态去见太后?要不再等等吧。
可是,不容我给自己找借口拖延,慈宁宫已经到了。
所有紧张慌乱一齐涌上来,却又在看到太后的瞬间退去。那一刻,心中竟是骤然波止澜歇,清明如镜。很好,就是这个感觉,原来,我果然是天才啊,呵呵呵呵……
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从容自如地随着她进入了中厅。
闲话完毕,我望着面前雍容高华的太后,开始吞吞吐吐。
她见状,微微一笑道,“陛下可是有什么要对哀家说的?母子之间,不必如此拘束。”
“是,母后,”我赶紧应了一声,又看了她一眼,两眼,咬咬牙,跺跺脚,终于开了口,“母后,玄瑾是在儿臣这里,不过,儿臣只是因为看玄瑛审了好些日子,都没结果,心中着急,才把人要过来的,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我一边滔滔不绝地解释着,一边偷眼观察她的反应。
就见她听到玄瑾在我这里时,眼中讶异一闪而过,若非我留了心,根本看不出来。果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想卢谦也不会这么傻,这会儿就把事情告诉她。她若知道了这事,必然会召玄瑛查问缘由。到时就会知道,玄瑛是因为与他不合,暗生动摇,而把玄瑾给了我,后来,他又曾设计陷害玄瑛。这些是要让太后知道了,不是找骂么。想来卢谦的计划是逼走玄瑛,他应该也认为我不会再给玄瑛写东西,玄瑛无法交待,无论是彻底投向这边,还是远远逃遁,都没立场再与他在太后面前对质。如此一来,既除了眼中钉,又不用担任何责任……算盘打得到响,可惜,他没想到,我完全没按他想像的走下去。
这回卢谦可惨了,我今天这一状告下去,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然,表面上,我可不是来告他状的。一会儿我走后,太后必然会派人去查事情的经过。她会查到什么呢?她会查到,今天玄瑛怒气冲冲去找卢谦,只为给他看一张我的谕旨。这张谕旨是哪儿来的呢?是昨天玄瑛在明晖宫和我混了一晚上后,拿来的。是怎么拿来的呢?看看玄瑛的嘴唇和我的脸,就明白了。至于我今天为什么巴巴地来主动坦白呢?自然是因为,我以为被玄瑛拿走了东西,又把他惹急了,事情再难隐瞒,所以主动坦白来的……谁会想到,我其实是想整卢谦。
对了,我就是想整他,既然我要让玄瑛留在那边,就要让他站稳脚跟。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卢谦再说什么玄瑛的坏话,都不会太管用了,呵呵,小野猫,我对你好吧,先把你最大的障碍除了……
心中得意,面上却一脸惶恐,继续结结巴巴分辩道,“……儿臣当时想尽快问出澹庶人的下落,好让母后放心,可是,后来才想到,母后让玄瑛审讯,儿臣把人带走了,应该先和母后说一声,不过……”
我不时抬头看看她,见她眉头微蹙,却是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