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张开口,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晴霞却扑嗤一笑,抢先道,“喂!什么叫就你们两个?那我和锦帆怎么办?”
我怔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地敷衍道,“那就带上你们好了……”眼神却只看着谢晴。
哪知旁边的锦帆不干了,怒道,“臭小子,你还一脸不乐意?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种地开酒馆?若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如今还想甩开我们,拐我们公子走?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什么叫知恩图报?”
我也怒了,腾地跳起来叫道,“你狗眼看人低!”
锦帆立时瞪眼吼道,“你说谁是狗!”
然后就是一片鸡飞狗跳,当战事在谢晴和晴霞的努力下告一段落的时候,我突然回过味儿来,这才注意到,最初沉重煽情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看着谢晴一脸无奈的笑意,我无奈地承认,看来这次劝说只能宣告失败了。
不过,轻易放弃可不是我的风格,当天晚上,我做了一大桌菜,在席间气氛最好的时候,我又开了口。
这一次,我是笑嘻嘻地开始的,“谢大哥,我这菜做得好吧?”说着,夹了一块鱼放到了谢晴碗中。
谢晴颔首笑道,“不错,越来越好了。”
我连忙点头道,“技术好是一方面,食材也很重要。这两天我和隔壁的徐婶儿学了很多,你看这鱼是不是特别鲜美,豆腐是不是特别细嫩?”
我话没说完就被锦帆打断了,“好了,你还有完没完?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研究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也不害臊!还拿来到处现?”
谢晴皱眉道,“锦帆!”
这次我却心平气和地连连道,“没关系,谢大哥,我才不在乎!谢大哥,你看我这么手艺这么好,开饭馆一定没问题,我们私奔吧!”
“又来了……”锦帆和晴霞同时哀叹一声,谢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苦笑……好像,又失败了……没事,我再接再厉!
就这样,每天我利用一切机会来劝说谢晴与我私奔。锦帆和晴霞开始还会笑话我,后来麻木了,听到我开劝,两人对视一眼挑挑眉,就转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谢晴却总是很耐心,认认真真地听我说,只是不开口。我着急的时候,他就轻轻抱住我,亲亲我的脸颊,一脸歉然地看着我,弄得我连生气都生不出来。
就这样,又是数日匆匆而过,直到那一天,玄瑛给我带来消息,因太守罢黜羁押林浦县令楚寰,迟迟不放,和州民变,乱民已攻占了和州府城,太守等一干官吏几乎无一幸免,全部死于乱民之手。
那薄薄的一纸战报仿佛重逾千斤,让我拿着它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开始了,已经开始了,我该怎么办?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这时,耳畔传来了玄瑛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呆呆看着玄瑛,半晌,轻声道,“再等等,给我一天的时间……”
整整一天,我都是魂不守舍,一顿饭也不知怎么做出来的,摆上桌子,一片惨不忍睹。
他们回来后,锦帆一看立时眉头一皱,开始抱怨,我却充耳不闻,木然地夹着菜。谢晴担心地连问我怎么了,我也不说话,谢晴终于忍不住,抢下我的筷子,扳过了我的脸。
我看到他清澈的眸子中满是担忧,终于回过神,望着他喃喃道,“谢大哥,我们走吧,走吧,好不好?我们可以种菜,可以开店,你如果不喜欢老呆在一个地方,那我们就挣足了钱,到处去玩。春天,我们就在江南看花,夏天到草原骑马,秋天也有的玩,我听说老家的林海大得不得了,几个月也走不完,我们就去那里看秋叶,打野味儿,摘果子吃,冬天,冬天太冷,我们就回到家里,把屋子烧得热热的,我天天变着花样做菜给你吃,好不好?谢大哥,好不好,好不好?”我终于说不下去了,只是哀恳地望着他。
这一次,锦帆和晴霞没有说话,一起停了筷子,默默坐在那里,屋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谢晴却只垂着眼,半晌无语,忽然他抬起头,正视着我,肃容道,“小棠,你很聪明,我想,你一定感觉到了什么。我明白你的担心,也明白你的期望,可是,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有我的责任,我不能说放就放,说走就走,那样怎么对得起我的父母,怎么对得起因我而死的师父,怎么对得起信任跟从我的兄弟?我不能那么不负责任!”
我像被人劈面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痛,一呆之后只觉羞怒交迸,霍然起身大吼道,“狗屁责任!为什么非要是你!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谢晴却不急不徐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被问得一愣,半晌哑口无言,一时只觉胸中窒闷欲炸,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抬手一扫,顿时桌上的杯碗盘碟哗啦啦碎了一地。我梗着脖子瞪着他,大声道,“你不做自然有人做,总会有人做,为什么非要是你?”
谢晴面对我的胡搅蛮缠仍是那样平静,和声道,“总要有人做,为什么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