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然病了,发了好高的烧。这是寄语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万能的师父也会生病,原来她的神也会有如此这般需要人保护、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她日夜赖在师父的床榻前寸步不离,不管男人怎么威逼利诱让她回去休息,她就是坚决不干。无法,男人疼惜她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大床分她一半。
分完他就后悔了。
他方拿起一份奏疏正要翻阅,就被眼疾手快的丫头一把从手里抽走,“您是病号,不得劳心伤神。”
“那我出去活动活动总行吧?”他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地。
“不行!”又被铁面无私的小家伙给拽了回来,嘿,过去怎么没发现这小东西力气还挺大?
“您还发着烧呢,需要静养,哪儿也不准去,要什么我给您拿!”她用机警的目光审视着他,他只好乖乖地躺回床上。
趁着她睡着,他悄悄地摸出了电子烟,异域进贡的,他烟瘾犯了。刚要吸一口,忽然觉得脊背后发凉,转过身,女孩儿瞪着她那双又大又圆的黑眼珠悠悠地打量着他手中的玩意儿,瞬间他竟然像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感到心虚。
“没收!”她也不多废话,干巴利落。
“喂,我说你个小破孩儿,是不是…”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咬牙切齿。然而女孩儿一偏头一抬眼,他就立马认了怂,硬生生地把后面的部分吞回了肚子,不过寄语当然知道他要说的词是什么。
唉,罢了罢了,且随她吧。
天间风起云涌,人间地动山摇。
华灯初上,皇城宫殿在映照下愈发显得雄壮巍峨,它由一个巨大的金黄色光圈所覆盖,光圈中的天子住所盘龙舞凤、雕梁画栋。这片殿宇群落屹立在此已达千年之久了,它拥有着漫长的生命,却葆有着未老的容颜。它好似在沉睡着,因为它从来都无声无息,可是伴随着千百年来一次次对它的翻修整新,每一次的王朝更迭的波澜壮阔、每一代君王统治的卓越风采,作为见证者,它从未缺席,并把这些清晰完整地刻入了它古老而新鲜的记忆和血脉,且记述依然在继续。
一周后,在寄语严密的管控和悉心的照料下,君逸然的体温总算是趋于了平常,而他小徒弟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王宫里有的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好药,不至于留了疤痕。
晚风轻拂,灯辉摇曳,纱橱飘动。寄语下床关紧了窗户,合上了窗帘,病去如抽丝,师父的身子尚虚得很呢,少吹风为好。窗帘一拉,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辉下,一切愈发得美好宁静。二人的无双世界与世隔绝、缱绻缠绵…别想歪了!我们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师徒感情是很纯粹的,是不可亵渎的!他们之间是绝不会发生任何逾矩的行为举动的!
明明男人已经恢复日常行为能力了,但是寄语未表现出任何要走的意思,君逸然也不好用完别人就赶人走对吧,其实…他是不好明着承认自己还是很享受枕边有个小娃娃成天到晚吵吵闹闹的生活。
三年的别离,非但没有使二人的关系变得疏远,反而在遥感与思念中,情感日益清晰、日渐深刻,彼此的心贴得更近了。他们都更为迫切地想要抓住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来填补那段空白时光所留下的缺憾,同时他们也都知晓世事无常、人事难料,未来充满太多的不确定了,谁也不能保证明天的太阳是否还会照常升起,谁也无从预知明天的故人将会身处何方,惟有当下是切实可把握的,且行且珍惜。
“师父。”寄语把自己挪得跟男人近了些,再近了些,直到身子完全地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师父,您那天,是真的想要打死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可不是嘛,气得想打死你。”男人信口而出。
“那丫头可是伤心呢。师父都不在意我了。”她闷闷,玩弄着手指。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我还有什么在乎的。下次你再要自杀前,先拿着板子来让我把你打死了再说。”
“切。”寄语撇嘴,“还不都怪您不把话说清楚,害我误会。”
男人斜睨着她,“你这喜欢胡思乱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就不改。”女孩儿避开他的目光,嘴硬道。
男人转回了头,不理睬她,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看。
过了一会儿,“师父…”她吞吞吐吐,“其实…那次比赛的烟花不是我设计的…”
“我知道。”男人的语气淡淡。
“嗯??”
“沐烨事后和我说了,那是他做的。他也是出于好意。”
“??!!”大哥?她吃惊之余,可是,“您冤枉我了!”身旁这人如何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