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手、下。
啊?
中岛敦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暂时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这两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了大概五秒钟,他才搞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然后搞清楚具体含义的代价就是继续宕机。
不过他的身体一向比脑子靠谱,在泉镜花想要走的那一刻,他就冲上前拉住了对方。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
中岛敦很想这么说。
但在看到泉镜花黯淡无波的眼睛时,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不可以这么开口,至少他不该让面前的少女把这个身份再说出口一次。
但该说什么呢……中岛敦感觉有很多内容在自己的喉咙里面打转,但最终冒出来的那个词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
“对不起。”他说。
说这句话时,他没有松开对方的手。事实证明,这是他做出过的、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之一。
少女没有回答。她低着脑袋,沉默无声。有一阵风吹来,粉红色的樱花瓣伴随着音乐的舒缓而略带哀伤的节奏落下,落在两个人的肩头和周围的地上。
“中岛敦。”对方说。
中岛敦握紧了他的手作为回应。
“我的名字叫镜花,和你一样,是孤儿。我喜欢兔子、豆腐、猫和河马。讨厌狗和打雷。”
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花瓣一样,风一吹就会吹跑。
那个在梦里开头的自我介绍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点。
“被mafia收养之后,六个月内杀了三十五个人。我最后杀死的是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一个男孩子。夜叉砍掉了他们的头。”
中岛敦的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就像是生怕面前的少女会被这阵带来花瓣的风给吹走。那只手在他的手心动了动,但没有挣脱。
泉镜花抬起头。
那对湛蓝的眼睛中闪动着属于水的光芒,有晶莹透亮的东西在其中回荡,就像是一泓真正的泉水,让这对眼眸拥有了涟漪与波光。
然后少女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了中岛敦。
“我的名字叫镜花,已经杀了三十五个人。”
她的话一字一顿,脑袋靠在对方的肩上,声音如同泉水的泡沫。
“但我不想你死,
“我不想杀掉你,
“我不想再杀任何一个人了……”
……
武装侦探社的窗帘“划”地一声被拉了起来。
依旧在翻找照片的国木田独步立刻停下手头的动作,向拉上窗帘的太宰治投去不满的目光:“喂,现在还要办公呢!”
太宰治无辜地耸肩:“可是外面的光线这么亮,对睡午觉很不好诶。对吧,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一脸无聊:“好累,到底什么时候能忙完啊——我想要出门!”
国木田独步不说话了,但依旧满脸怀疑和谨慎地看着太宰治,就像是想要在他的脸上发现点端倪似的。而太宰治呢,则是保持着吊儿郎当的微笑,步伐轻快地从对方身边走过。
正当快要错步而过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诶,国木田君——”
国木田独步一皱眉:“闭嘴,别想用话语分散我的注意力!”
“好吧。”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但趁对方还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脸上,之前还揣在口袋里的手指却悄悄伸了出来,轻轻一动。
一张照片便轻巧地从两指间飞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隔壁桌子上的文件堆里。
照片上的少女耳边各一朵白色的花朵,胸前戴着有兔子挂件的手机,她微微侧过头去,双眼空洞无光,面无表情。
身份这种东西嘛,果然还是当事人亲自说出口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