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势欺人。”苏浅夏瞪了他一眼,小声道。
张铖豪不理她的抱怨,低头仔细看了一遍报告,抬眸间却无意撇到走廊尽头一抹熟悉的身影。苏浅夏见他面色微变,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正独自坐在走廊座椅上,垂头不语。
苏浅夏正奇怪张铖豪为何要看她,定眼一看,才惊觉那人是顾雅静。
顾雅静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突然捂着嘴便哭了。苏浅夏正欲上前,却被张铖豪一把拉住,他目光一掠,示意苏浅夏朝前面那指示牌望去。
入目处,妇产科三个字生生刺入眼帘,让苏浅夏心头一震。
两人目光微微交错,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医院地下车库的车内,各自安静不语。
方才张铖豪动用手底下的关系,从医院调出了顾雅静挂号病诊的资料。电话那头的人清楚地告诉张铖豪,顾雅静怀孕了。
她两周前预约了要做无痛人流,今天来了,却又反悔了。张铖豪和苏浅夏看到她时,她才从手术室出来,取消了人流手术。
江凌柯对苏浅夏的心思,张铖豪早就知道,如今又见苏浅夏表情不对,便对其中的原委知道了个大概。
“那孩子,不是江凌柯的。”
张铖豪突然开口,话语肯定。
苏浅夏目光有些呆滞,望着车外,沉思不语。
江凌柯和顾雅静的婚约早在顾近行五十大寿时便已经敲定,圈子里的人也都是知道了的,如今,就在这档口,顾雅静却怀孕了,还很可能不是江凌柯的孩子。
以顾家的影响力,这件事情一旦曝光,绝对是可以轰动全Z国的绯闻,甚至会给顾近行的政途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孩子是子廷的。”苏浅夏淡淡道。
“我一直以为,程子廷只是你的朋友而已。”想到那夜医院遇到的男人,张铖豪目光一深。
苏浅夏疲惫地闭上双眼,无声地叹气,“我和雅静、子廷是大学同学,子廷从初中,就和顾雅静一个学校。”
“明晚的宴会,顾雅静也会来,你和她好好谈谈吧。”张铖豪沉声道,伸手在她肩头捏了捏,柔声道,“不要想太多,有了这孩子,不一定就是件坏事,处理好了,说不定还有转机。”
苏浅夏晦暗的目光一亮,聪明如她,自然听懂了张铖豪话语中的意思,不由朝他浅浅一笑。
是夜,H市南郊的一座玻璃花房内,江凌柯正独自站立其中。
不算太大的玻璃花房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刺目的红。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安静伫立在花盆之中,无声地传唱着恒古不变的求爱序曲。然而,它们绽放的理由、静静等待的那个女人,终究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每一朵,都是江凌柯亲自栽培,亲自灌溉。如今,随着盛夏的来临,这片火红,也要走到它们生命的尽头了。
那晚在临港大厦底层见过苏浅夏后,以为她已经投入他人怀抱的江凌柯一气之下,独自来到荷兰,在一个宁静安逸的夕阳黄昏下,在一片茫茫无际的花海中,猛然回忆起一个细节。
那夜,张铖豪圈着苏浅夏的肩头带她走入电梯,当时,苏浅夏的手是紧握成拳的。
苏浅夏但凡遇到紧张不安地时候,便喜欢用这个手势。
江凌柯立刻明白过来,苏浅夏是在做戏给自己看。想通了此事后,他买了一把玫瑰种子,连夜飞回了Z国H市,在这个花房买下了这间玻璃房,开始亲自种植玫瑰。
那时,他想着,等到玫瑰花开的时候,便带着她来,在她最爱的花丛中,给她许下一生的承诺。
然而,那一夜,当他亲自捧着花房摘出来的玫瑰去九瑰找她时,却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一颗本还带着几分期盼的心,从此彻底归于寂灭。
江凌柯一身挺俊的西装,目光久久落在烈火般妖艳的红玫瑰中,久久不语。
“少爷,不早了,明天一早还有例会。”季全东在身后提醒道,他是看着江凌柯长大的,江凌柯的心事,他自然也清楚几分。
“季叔,我总要站到更高的位置的。”江凌柯望着眼前的花丛,目光淡漠,淡淡道。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脸上投射出一片柔和,不知道为什么,季全东总觉得,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昔日那股潇洒和痞气,西装下的他,多了几分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