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相对稳定的铁饭碗阶层,职业的风险和压力都不会太大。”清川分析给他听,“你每月固定有2000块钱工资,我呢,根据课时的多少,在3000元至4000元之间浮动,我这不是还兼着职吗?一月1700元,加300元打车费,一共2000元,再把现在住着的房子租出去,租金能有700元上下,这算下来,就有7700元至8700元的收入……”
“咱不吃不喝啊?”满城睨她一眼。
“我不是还没算完吗?”清川不悦,“咱每个月给你母亲寄300元,给我妈生活费300元,媚媚的补课费加零用钱500元,物管费水电费电话费什么的,大约500元,家里伙食费1000元,保姆费100元至200元,再留点儿服装费杂费一类的,顶多500元吧,这还剩着4400元至5400元,支付了3200元的按揭款,还能存上一两千块钱。”
“装修费呢?媚媚上大学的学费呢?万一谁再生了病呢?”满城皱眉,“一套房弄到山穷水尽,值不值啊?!”
误 解(2)
“我们的存款一共是42万,除掉首付,还有24万。”清川轻言细语地解释,“我打听过了,装修普通点儿,顶天了就十二三万,剩下的10万,给媚媚上大学,至于医疗费,我们一家三口都有保险金,我妈也有的,不是给你母亲也买了吗?往后咱们省点儿,慢慢攒笔养老费,加上退休工资,生活应该毫无问题。”
“你们女人呀,什么都要最好的,到头来,压力还不全在男人头上?”满城自言自语,“买房,买房,勒紧裤腰带买房,抠着嘴里的买房,买房真那么重要?”
“不是不够住吗?”清川靠过来,腻在他身上,“再说了,这套房够实惠了,咱们一转手,就能净赚个一万两万的。”
“嗤!”
“别怕别怕,有我呢,天塌不下来的,要真塌了,我还可以出去兼课、兼职,不愁养不起房。”清川贴住他,把一条腿伸进他两腿之间,轻轻揉擦着。
“你抹了香水?”满城支起上身,警惕地问。
40岁生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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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秋莎40岁生日,在家做几样小菜,开一瓶红酒,与闺中腻友清川小聚。毕竟不是18岁华诞,可以声势浩荡地开party,邀请城中名公子出席。单身老女人无甚夸耀,索性闭门谢客。
“这是他提早送来的。”屠秋莎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件图形抽象的雕塑,“说是去德国考察带回来的。”
“哪个他?”清川存心戏弄她。她知道屠秋莎指的是藕断丝连的副市长情人。
“别捣乱!人家烦着呢。”屠秋莎愁闷道。
“怎么,他又有重修旧好的企图?”
“真那样要求就好了,我可以堂而皇之地拒绝他。可是他不提,一味地对我说他的新女友。依照他的身份和个性,他不应该这么口无遮拦。可是他居然说什么那个女人外表像我,学识像我,但内在却是他老婆的翻版,又凶又狠,全无情调。你猜他怎么形容?”屠秋莎扮个鬼脸,“他说她在床上像条死咸鱼!”
清川抚掌大乐。
“男人对女人最恶毒的中伤,莫过于此。”清川说。
“我想跟他了断干净,可是怎么开口?说是在一起呢,没有啊!说是分开了呢,他却又鬼魂附身似的。”屠秋莎苦闷地托住两腮。
“你考虑太多了,人家也许把你当成了旧衣服、旧玩具、旧书本,存放起来,时不时看上一眼,你倒在这儿伤春悲秋!”
屠秋莎瞪她一眼。
屠秋莎和清川年龄相仿,同一年分配到同一所大学教书。屠秋莎属闲云野鹤之辈,下了课便走人,不参与人事纷争。清川与之差异颇大,两人成为莫逆,算是奇迹。幸而她们都是寻常女子,没机会得到那双天赐的水晶鞋,由灰姑娘晋升为皇后。深谙这一层道理,她们的友谊竟变得牢不可摧。
屠秋莎住着学校修建的电梯公寓,一百多平米,大而无当,用一个房间饲养室内植物,结果整面墙壁爬满蟾蜍蚯蚓绿苔之类的生物,潮湿脏污,有碍观瞻。另一个房间改成化妆室,整面墙做成镜子,金属质地的梳妆台如同化妆品陈列柜台。屠秋莎在美容方面是很舍得投入的,她用全套迪奥的护肤品,连洗发、护发产品都选资生堂的。清川和屠秋莎收入相近,但享受的待遇迥然相异。清川是有义务养家糊口的。
“单身有单身的好处,可以随心所欲地宠爱自己,不会有男人唐僧一般在你耳边念经:你的衣服足够了,你的鞋子太多了……”清川发牢骚。
“……择偶条件一降再降,成了烂市的茄子,还是无人问津……”屠秋莎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两个人忙不迭地艳羡对方。
屠秋莎是个浪漫有趣的女子,刚离婚时雄心壮志,以女硕士副教授兼性感美女的三重身份,发誓非千万富翁海归学者等精品男人不嫁,过后又定位于国产教授或者厅级以上干部,可惜屡战屡败,标准逐渐降低,成为无不良嗜好之任意男人。结果一样,茕茕孑立至今。
“女人就是这点贱,一辈子围着男人转悠。穷其一生,就是渴望听见男人骨头里酥软破碎的声音,渴望男人像山体滑坡一样塌陷在自己的怀抱中……”屠秋莎怨毒道。
“你也不是没有收获,毕竟见识了精彩无限的金粉世界,且替我谋取了不错的兼职。以离婚女人的身价,有这样的成绩,算是非常刻苦用功了……”清川笑。
“去!”屠秋莎打她一下。
屠秋莎的前夫是一间食品厂的糖果设计师,在她面前长年唯唯诺诺。十多年前,屠秋莎结识他几个月之后,他威胁她说,如果她抛弃他,他便自杀。屠秋莎被他的威胁迷惑了。她不是特别喜欢他,但被他的爱蒙骗了。她感到自己配不上这么伟大的爱,感到自己欠了他一份深深的情义。
她回报情义的方式,是嫁给了他。尽管她再未重视过那种伴以自杀威胁之词的热烈情感,可她的心中却记忆长存,思虑常驻——决不能伤害他,必须永远尊敬他内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