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在徐母再次登门的当天晚上,奇迹般地退了烧,睡了一整晚之后,第二天早上已经可以下地坐在餐桌上吃着小米粥,叮嘱小禾加衣服。
两天之后,徐晚消假上班了,恢复了之前十几年来平静无波的生活,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如上了发条的时钟分毫不差。每个人都还是最初的样子,小禾的成绩还是不见起色,孙卓的照料还是无微不至,王丽娜还是经常约她出去逛街,父母还是每隔几天叫他们回去吃饭。只是徐晚知道,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一厢情愿地相信他们可以复旧如初。徐晚则是配合着所有人,不去戳破这些虚伪的假象。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向前走着,孙卓在几次试图和徐晚亲近换来徐晚无声的拒绝之后便不再主动要求,只是更加卖力的照顾着徐晚的生活。
转眼来到了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母亲打电话要他们回家吃饭,徐晚推了。一来是觉得全家人年下坐在一起吃饭本应该是最自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而现在全家人坐在一起除了伪装的和谐,就是尴尬的笑容,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二来她今天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前几天她给李孝年打了电话,婉转地说了小禾初升高的事情,成绩平平又无人脉,想要进个相对好一点的高中难比登天,也隐晦的询问了李孝年是否有可靠的关系能帮帮忙。
李孝年倒是很坦率,说上次她见过的常鹤是九中的副校长,说是副的,但是正校长马上退居二线,由副转正不过是一纸公文的事,现在已经是主持大局了,或许他可以帮帮忙。
徐晚不禁心花怒放,要知道九中可是本市一等一的高校,九中徐晚不奢望,但只要常鹤肯帮忙,都是一个系统里的人,进一个中上的高中应该不是难事。
李孝年说:马上要过年了,我们这个圈子每到小年这天都要聚一聚,都不是外人,你可以一起来坐坐,小禾的事你自己和他说,我在中间穿针引线的也不方便。
徐晚反复思量,最后答应了李孝年,毕竟这是自己的事,自己不出面,只是托李孝年过个话多少显得不重视,还是见一面当面说来的稳妥。
小年这天,徐晚早早的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心里琢磨要不要带些礼物过去,她拿不准主意,带了礼物怕是轻了重了都不好,不带礼物又怕显得自己小气。还有一个小时下班的时候,她最终拿定了主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市中心最大的酒行买了两瓶最高档的红酒。她想,带着酒应给不会出错,桌上有酒就当是多买了送给常鹤,不会显得太过刻意,桌上没酒就权当为聚会助助兴。然后徐晚便开车去了约好的饭店,到的时间刚刚好,正看见李孝年站在门口打电话。
还是上次他们吃饭的那家饭店,云鼎饭店,本市屈指可数的饭庄子。徐晚刚停好车子电话便响了,是李孝年。
李孝年:徐晚,你到了吗?我在门口。
徐晚:到了,刚停好车,马上过来了。
徐晚走下车,紧了紧外套,快步走向门口。李孝年走了过来,把手里的羽绒夹克披在了徐晚身上,揽着她一起进了饭店前厅。饭店里暖气十足,徐晚脱下李孝年的外套还给李孝年,李孝年接过外套,带着徐晚向深处的包间走去。
徐婉从没来过这家饭店,只是有所耳闻,饭店装修完全仿照中式古代建筑风格,古朴素雅,琴音婉转,包间隔音极好,听不到任何喧哗吵闹之声。
徐晚跟着李孝年来到包间,李孝年刚要推门进去,徐晚拽住了他。李孝年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徐晚,徐晚拿起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李孝年,李孝年看着手里两瓶价格不菲的红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拽着徐晚走进了包间。
进了包间,徐晚在门口的位置站住了没在往里走,环视了一圈,认识的人只有陈东升和常鹤。陈东升正和一个面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话,常鹤则循声望向门口正和徐晚目光对视在一起,立刻起身礼节性地伸出手,向徐晚走来。
常鹤: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徐小姐,欢迎,徐小姐。
徐晚:常校长,您好。
常鹤:别校长校长的叫,生疏了,常鹤就行,或者常大哥都行。
徐晚: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常大哥,你好。
常鹤:众位众位,介绍一下啊,这位美女是孝年的朋友,叫徐。。。。。。
常鹤看向徐晚。
徐晚看向屋子里的人,柔声地说道:大家好,徐晚。
常鹤:对对对,徐晚。有诗曰,凭栏独坐听晚风徐来,诗美人更美。
此时有人起哄:常鹤,你不过是中文大学毕业,别和我们这卖弄,你那酸文假醋的诗根本比不上徐小姐的美。徐小姐,既然是孝年的朋友,来来来,上座!
徐晚连说不行,最后还是李孝年拉着徐晚坐在了下手的位置,其余人纷纷落座,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今天来的除了徐晚之外,清一水的男人,年龄差在10岁以内。可能是徐晚在场的原因,男人们说话都是礼貌而又文雅的。整个宴席下来,氛围让徐晚感到非常舒服,不时有人和徐晚聊上几句,话题很有分寸,既不会冷落了她,也不会交浅言深。李孝年和徐晚坐的很近,李孝年不时地把手放在徐晚的椅背上,拿着酒杯自斟自酌,很少说话也很少夹菜,直到有些微醺,陈东升按下了他的酒杯示意他不能再喝了,李孝年才放下酒杯,拿起了烟放在了另外一只手里来回的把玩却没有点燃。徐晚带来的酒一直放在李孝年的脚边,徐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能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喝酒。
或许是因为没人意料得到今天徐晚的到来,不过九点多,就有人提议散局了,马上过年了,有的是时间再聚。众人一起向外走去,李孝年步履踉跄走的不稳,徐晚踩着高跟鞋使出了洪荒之力一手扶着身高180多公分的李孝年,一手拿着两瓶贵的要死的红酒往外走,心想这些好哥们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帮一把?到了门口,大家挥手作别,有的人叫了代驾,有的人叫了出租车,陆续离去。
李孝年喊住了也要离开常鹤,回手拿起徐晚手里两瓶红酒塞给了常鹤。常鹤看着李孝年,又看看徐晚,徐晚正不知怎么开口,李孝年半醉半醒打着酒嗝说:常鹤,小晚家女儿今年中考,想拜托你找个好学校,这个忙你必须帮。
常鹤看了看眼神涣散的李孝年,又看了看尴尬的徐晚,心想这都叫上小晚了,看来这酒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徐晚:拜托常大哥了,我这也是没法子了不是?但是常大哥你可别多心,这酒原本是想要给大家助助兴,没想到买重了,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可万万谈不上送礼。
常鹤心想,这个徐晚到是个明白人,便说:行了,徐晚,回头你把孩子的情况告诉孝年,我一定放在心上。
徐晚看着远去的常鹤,心想,尽了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又回头看了看寒风里强打精神的李孝年,无奈的拖着他向停车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