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旎欢点点头,脸色微变。
“恢复的不错。”旬方道。
宋旎欢知道这是谢檀的功劳。
旬方沉默片刻,看向谢云霁问道:“你不是说,你给她用了那什么窑子里不让女人有孕的五毒散么?我看她这身体没什么沉滞之感啊,脉象平稳,也无血虚之相。虽说不上是敦厚,却也不是什么孱弱的不易受孕之体。”
宋旎欢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云霁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没想到旬方竟在这说漏了嘴,将他年少时曾让人给她灌了绝育汤药的事说了出来。
那时的他太年轻,对一切充满了恶意,全然没有看清自己内心对她的关注到底是源自于什么,只知道她进了那种脏地方,就别再带个小脏东西出来。
深刻而隐秘的痛这些年一直纠结在他心间。
此事瞒了这么久,还是被揭露了出来。
她仍是冷冷地盯着他,眼里都是讽刺和愤恨,“你到底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恶事?”
原来在谢府时的那些愧疚不安,那些彻夜难眠,和一碗碗灌进去的苦药,都是拜他所赐!
他还若无其事的装作怜悯她、理解她,给了她恩典似的不计较!
宋旎欢撒开旬方,走到窗前背过身去坐下,无力地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只觉得心里抽搐,四肢百骸发僵,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都是与谢云霁的过往,和在谢府时难言的压抑岁月,她为自己不值,为那些年为谢云霁流过的泪,为对他情真意切的爱不值。
他根本不值得……
谢云霁看着宋旎欢的背影,她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着,是在哭么?
伶仃可怜的一个人在哭,没人疼爱一般。
他想探身把她抱在怀里,想抱着她低低的哄。
可他们之间解不开的误会、隔阂太多,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先前知道她身子给了谢檀,又得知她和谢檀设了计要在今晚杀他,他又恨又气,恨的心都在滴血,她和他此生已经如此遗憾了,她将身心都给了旁的男人,他恨不得杀了她,自己临死前也得把她带走!
他但此刻见她这幅样子,他除了心疼无话可说。
什么不甘、杀意、妒意,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满心满眼只剩下她纤细伶仃的身影,压抑的低泣声。
她的痛苦像是能够传染,她断续的哭声连带着他的心抽搐着疼,他可以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该怎么办才好……
该拿她怎么办?
他和她,该怎么办……
旬方收了金针,那金针的尖尖都是黑血,在银盘里静静躺着,“行了,他的命暂时保住了,若想要让他醒来,还得从长计议。在这个地方,弄不了。我得带他回药王谷去。”
宋旎欢抬起手擦干眼泪,转身走过来,神色冷淡而疏远,问道:“药王谷在何方?为何在这治不了?”
旬方见她哭得鼻尖眼眶通红,就知定是谢云霁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便多了几分耐心,“药王谷在昆仑山下,种了一些连大内都没有的草药,还有鬼门十三针我也需回到药王谷才能施展。”
“治你弟弟的病,万年寒冰所制的玉床是必须之物,玉床只有药王谷中有,那玉床是极寒之物却也有玉的温润,最适合他这样的情况,需得将他的五脏六腑冻住,以免再溃烂恶化下去,之后再用谷中药材辅以理疗。”
旬方很少给病人家属解释这么多,这还是头一次。
话说完,他瞥了眼谢云霁,赫然看见那病弱的青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面目狠戾,目光阴寒。
旬方的右眼突突地跳,窗外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