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眼珠转动,轻蔑的笑:谢你什么,帮我换了一个身份,从雅妓变成了你府中的丫头或是小妾?还是谢你替我涨高了身价,如果要赎身,必须多花银子?芸儿说的语速很快,字字如铿锵有力。
元佐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笑,好伶俐的丫头。
元佐好奇的问:你怎么就断定是丫头或是小妾?而不是别的?
芸儿诧异,还有比这更差的?
元佐笑:假如是夫人呢?
芸儿瞪大了眼睛,一时理解不了。只瞬间而已,马山恢复理智:你傻啊?
元佐被芸儿的回答呛声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赵全却忍不住了“你可知道我家爷是什么身份?”
芸儿撇过头去,切,管你什么身份?元佐挥手,反而觉的这个丫头异常有趣。反应极快,且心性与一般的女子迥异。
元佐笑: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却是伶牙俐齿?
芸儿不理他:你可记清楚了,你是二百两赎的我,我改日给你二百两,赎了自己,你可不许抵赖。
赵全看不惯芸儿说话的口气:就你,还二百两,我看你二十两都不值,要我说,我家爷就不该救你。
元佐示意他闭嘴。赵全还是不服气小声的嘀咕什么,只拿眼神狠狠的瞪芸儿。
银两巨大,赵全一人回去,鉴于他们以前的丰功伟绩,总管肯定不会给的,元佐便一道回去取钱,让芸儿坐等。走时,还特意吩咐老鸨对芸儿客气些。
芸儿根本就不搭理他,拿了椅子,就在大门口看街道上的行人。还翘起了二郎腿,就差让老鸨上茶了。
元佐前脚走,后脚二娘就火急火燎的来了,说要赎回芸儿,老鸨故作为难样,说已经有公子出价要买,一问价钱,说是二百两,二娘二话不说,给了老鸨二百五十两,匆匆带芸儿走了。
老鸨嘴里的“唉,唉”被手心的银子堵住了。掂量掂量银子,只笑得花枝乱颤,天天要是有这样的买卖就好了。
原来,老鸨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找二娘提亲,给一大户人家的长公子为妾,把芸儿卖入妓院了,本就无法向老爷交代,何况,人家出价六百两。为人侧房,总比为奴为妓的好。何况,多一分银子,就多一分希望救将军。
元佐来时,芸儿已经无影无踪,好不生气,说老鸨不讲信用,不管老鸨怎么解释,就是非要人不可。赵全见少爷生气,自然态度跋扈,自然就搬出那套“你可知道我家小爷是什么身份等等”之内的台词,吓得老鸨都跪下了,两人才罢休。
可元佐刚走,老鸨便扶着老腰站了起来,笑了,安慰自己,跪一跪,多挣来了五十两银子,值了。
第三章冲喜
赵府
大门紧闭,大门外一切如旧,可府中却是忙开了锅,准备给少主子纳妾办喜事,其实,是德昭重病,城中名医寻遍无果,夫人为赵宋氏,陪嫁丫头叫莲心,当初给丫头改名莲心,只为取夫妻连心之意。莲心是夫人的陪嫁丫头,身份地位自然不能与府中其他丫头相提并论,所以便给夫人出了这么个冲喜的主意。可寻常人家谁愿意让女儿这样嫁人,莲心便出府寻了个媒婆,不计较花多少银子,也不管门楣地位,只要姑娘俊俏干净就行。当然了,媒婆也不会傻到说芸儿是罪臣之女,刚从妓院赎回来这些话。
恍惚间,芸儿被带进了赵府,为免张扬此事,芸儿是从后门进的赵府。恍惚间又被府中的老姖伺候着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瞬间,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俏佳人,弹指可破的肌肤,一汪清水般的眼眸,只是这眼眸里透出的是渗人的冷漠和无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纯真年华的少女,没有谄媚,没有世俗,如同春风里夹杂的阳光的味道,干净纯粹得几乎透明,清绝脱俗,少女特有的芳香直透人心脾。芸儿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和表情来面对今天发生的这一个接一个的闹剧。只能如个木头人一般随别人摆布。
因为少主子根本就起不了床,所以没有过多的仪式,芸儿匆匆被推进了一个少年的房间,房间很大很宽敞,左边紫檀架上放了一个官窑的大盘,盘内放了一株东海采来的珊瑚,五彩斑斓,很是稀罕。右边书桌后的西墙上,挂了一副《早春烟雨图》,配的对联是:月落天光送曙,冰消地气回春。
家居陈设雅致且名贵,芸儿心想这不是一般人家,卧榻上悬的是江南的千层罗纱帐,一个少年躺在榻上,好像已经病笃,可是在不经意的一瞬间,就是下人们都退出去的一瞬间,芸儿清晰的看见那少年嘴角上扬,露出的一丝微笑。
芸儿自顾自的,东看看,西瞧瞧,走到书桌,翻翻书籍,走到窗前,看看窗外,一甩手,无聊的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发呆。
入夜,芸儿一人坐在桌前,大概是敲晓东哥哥的桌子习惯了,芸儿用手指敲敲桌子,别装了,起来吃点东西吧。躺半天了,你不累啊。
没有动静,安静,沉默,然后是碎碎索索的声音。过了半响,少年果然从床上起来,来到桌前,你怎么知道,我装病?少年约莫比芸儿大个五六岁的样子,白色长袍,腰间一根银色的腰带,腰带上有繁复的祥云刺绣,皮肤很白,脸也俊秀,身形修长俊美,只是整体给人瘦弱的感觉。
少年拿起桌上的糕点开始狼吞虎咽,芸儿给他到了杯水。回答他的疑问。
以前我也装过,只是比你专业。
少年“嗯”。
芸儿的眼神有点迷茫,“父亲常年不回来,母亲又只知道念经发呆,我不装病没人理我?你是为什么?”
就是不想天天念书,小德子出主意让我装病,谁知请来的先生竟然说我病得不轻,一个如此说说也就罢了,接连几个都如此,我如果说没病,那些先生就惨了,小德子也会被罚的,我母亲可凶了。。。。。。
芸儿挥挥手,无聊。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向芸儿确认: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
“夫人”,听得芸儿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后背发凉,想到母亲,常年坐在窗前,等啊盼啊,从早到晚,从春到夏,又从夏到春,一封信一封信的寄出,却等不来自己的丈夫,也等不来一个回信,小时候,芸儿一直觉得母亲是很漂亮的,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淡淡的娥眉,双眼如深湖的碧水,体态修长婀娜,如春风中的垂杨柳,柔弱无骨,我见犹怜。可慢慢的这些美丽就被憔悴和枯萎所取代,女人的泪水就像燃烧的蜡烛,能经得起几个春秋冬夏。。。。“不是”芸儿断然的坚定的回答。
少年奇怪,那是什么?
“朋友”芸儿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