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上,薄衾、软褥尚未更换,每一处褶皱仿佛都在提醒他,昨夜曾体味过的种种美好。
娇声娇气的小骗子,嘴里说着如何留恋他,实则撒手便逃得不见踪影。
宋云琅垂眸,眸光缱绻凝着寝衣,长指轻轻摩挲着手中衣料,唇角愉悦弯起。
来日方长,终有一日,他会让人心无旁骛留在这里。
“陛下,孔大人求见。”魏长福进来禀报。
宋云琅松开手中犹带香气的寝衣,起身道:“宣。”
“陛下,臣已查明,外面的流言,源头在昌远伯府。”孔肇躬身禀,“臣特意向谢家姑娘求证过,大抵与昌远伯和谢逍有关。”
传言起于昨日,想必朝臣们也有不少听到了楚铎活着的传言,所以早朝时个个欲言又止。
宋云琅把玩着乌金扇,弯唇吩咐:“把人放出京城,朕倒要看看,瑄王叔能掀起什么风浪。”
“放了?”孔肇诧异问,“瑄王欲利用林金对付陛下,陛下此举,岂不是放虎归山?”
“纸老虎罢了,不足为惧。”宋云琅潇洒收起乌金扇,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
孔肇不敢多言,当即领命退出去。
靠近玄冥司的一处巷口,忽闻有人出声唤他:“孔大人。”
孔肇按着佩剑,侧身望去,一眼看见谢兰姝。
“可否借一步说话?”谢兰姝立在巷口阴影中,冲孔肇福身行礼。
孔肇四下望望,神色冷肃走过去。
站到隐蔽处,疑惑地打量着谢兰姝:“谢姑娘有事?”
莫非昌远伯又要有新动作了?
“孔大人,瑄王爷和王妃即将入京,冯夫人与王妃联系密切。”谢兰姝声音压得极低。
阴影中,她仰面望着孔肇:“孔大人,我爹是不是与瑄王勾结,要做什么不好的事?”
孔肇盯着她,眼睛微微眯起。
这位谢姑娘,倒是什么都敢说。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谢姑娘随我来。”孔肇说着,引她往巷子深处去。
绕过几条窄巷,从一处不起眼的后门进去,七弯八拐,竟进了玄冥司。
“大人头一回带姑娘来,咱们是不是该叫一声嫂子?”同孔肇相熟的属下,扫了两人一眼,忍不住打趣。
“滚。”孔肇瞥他一眼,好气又好笑,“闲着没事,不如跟兵马司的人巡城去!”
京中贵女大多觉着谢兰姝性子古怪,一些纨绔子弟甚至因她名声不好,想占她便宜。
被她揍过之后,如今也就跟着谢逍混的几个,敢在口头上占她便宜。
这样不伤筋骨的玩笑话,谢兰姝听得多了,更何况玄冥卫语气还算好的,她并不是很在意。
孔肇目光掠过她,见她神色如常,便径直往前走。
进到孔肇平日理事之处,他坐到上首,指指左侧的位置:“谢姑娘坐。”
谢兰姝也不客气,刚落座,便挑眉问:“孔大人,小女子是不是猜对了?”
“不错。”孔肇点头,眼神探究地望着她,“谢姑娘来找在下,应当不止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吧?”
“孔大人果然英明!”谢兰姝靠在椅背上,坐姿任达不拘,“若我能拿到我爹勾结瑄王的罪证,交给孔大人,能不能求孔大人一件事?”
孔肇有些诧异,这姑娘竟有大义灭亲的胆识。
再想想她对谢逍的态度,与平素的做派,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他一手撑在书案上,不置可否问:“谢姑娘想求什么?”
“瑄王恐怕所图不小,我爹自己往死路上走,我却不想陪着去。”谢兰姝自嘲地笑笑,“我怕死,想求孔大人能让我将功赎罪,留我一命就好。”
孔肇点点头,倒是有些欣赏她的坦诚。
“若谢姑娘能在孔某之前拿到罪证,孔某定如姑娘所愿。”在陛下面前保个人,他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