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她,会猜到吗?
不会的,阿娘没看到她抱雪寅,也没看到宋云琅待她有任何不同。
太后娘娘、长公主定然也不会告诉阿娘,否则阿娘早该对她提起此事。
对,阿娘不会猜到的。
楚黛脑中寻找各种理由,不住地宽慰自己,可她仍忍不住心慌。
“漪漪在怕什么?”孟羽宁微微侧首打量着她。
感受到她指尖微凉,孟羽宁语调轻快安慰:“这不是好事吗?祖母她们一向还盼着把我送进宫呢。姑母虽希望你嫁给我哥,可她疼你,若你心有所属,她自然会尊重你的意愿,否则漪漪与我哥早定亲了。”
听她这般说,楚黛的心绪并没有放松多少。
表姐不知阿娘与宋云玓之间的纠葛,她又不便说。
若是旁人便罢,偏偏她喜欢的人是宋云琅。
今日宋云玓表现得如此厚颜无耻,只怕阿娘对宋云琅的看法更不会好。
顾太后躺在榻上,刘太医正替她诊脉。
“太后娘娘乃一时急火攻心,臣开个方子,太后服下静养两日便可无虞。”
宋云琅没来,刘太医这话是冲长公主和孟沅说的。
孟沅心里惦记女儿,很想问问顾太后,女儿在宫里时,皇帝是如何待她的,太后知不知情。
可顾太后闭眼靠在绣枕上,一脸疲惫落寞,孟沅哪里忍心开口?
待刘太医出去,长公主才拉住顾太后的手,轻声劝:“宋云玓狼心狗肺,不懂母后一番苦心,可云珠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云珠会去说他,母后切勿把他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顾太后眼皮动动,神色戚戚。
半晌,她深深吸一口气,睁开疲惫的眼,眼睛不似往日有神,眼尾的纹路也在一日间增添不少。
“云珠,哀家敬重你母后,也一直记得你父皇的嘱托,哀家尽最大的努力,不让前朝兄弟阋墙之事发生。”顾太后眼睛泛红,她稍稍敛起眼皮,无力的语调透着些迷惘,“可是到头来,云琅与哀家离心,云玓也怨恨哀家……”
她嗓音低下去,憔悴的唇翕动着,再说不出话来。
“母后。”长公主不知该如何劝,嗓音哽咽唤。
她甚至希望,若当年她的母后没有生宋云玓该多好,她便不会失去母后,宋云玓也不会恩将仇报,伤害对他们姐弟照拂有加的顾太后。
孟沅坐在榻边绣墩上,柔声劝:“太后娘娘宽心,自个儿的身子最要紧。”
幸好,她与顾怀诚约定好,不会再有孩儿,她不会陷入太后这种两难的境地。
“哀家没事,说出来好多了。”顾太后强扯出一丝笑,欣慰地拍拍长公主的手。
继而,望向孟沅:“阿沅,哀家养出这样两个儿子,哀家对不住你,将来……你莫要怨哀家。”
宋云琅性子执拗,他看上的向来志在必得。
想想他如何把瑄王等人耍得团团转,又让宋云玓当着百官的面出丑,顾太后已不指望能劝他放下楚黛。
她没有脸面对孟沅说,说声抱歉,她心里能好受些。
可她自己也知,要孟沅不怨她,是强人所难了。
“你们下去吧,哀家想自己静静。”顾太后背过身去,冲两人吩咐。
孟沅望着她背影,心口猛地一沉。
她听懂了顾太后的意思,顾太后不止是为宋云玓道歉,也在为宋云琅。
宋云琅与漪漪之间,果然有她不知道的事,连顾太后也无能为力。
“是。”孟沅同长公主一道起身,轻道,“臣妇不打扰太后歇息。”
她心里对顾太后有些怨,可一想到顾太后待她、待漪漪的好,她又怨不起来。
“怀诚,你告诉我,漪漪与陛下究竟怎么回事?”孟沅立在顾怀诚书案前,遣退左右,轻声质问。
“阿沅。”顾怀诚轻唤一声,从书案后站起身,绕至案前,抬手想要拥住她,尚未碰到人,便被孟沅后退一步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