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想要看清楚,却又有大批的人涌进佛殿来,将他挤到一边,视线更是被遮挡。
妹妹说,成亲七年,相处却不过两年,纵是同在一院子中,见面竟也屈指可数。
他的妹妹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孤苦嫁与他,必是以他为天为地,却受此冷落。
此人因残疾受人小觑,如是一直不喜妹妹,为何不那时就休她而去?却在病体痊愈富贵加身之后,将糟糠之妻下堂?
为人如此,可恨恶毒之极。
顾海攥紧了拳头,他也就是欺妹妹没有娘家人相仗,才敢如此肆意行事。
顾海在佛殿门槛外,随着人流晃来晃去,手里的拳头攥起又松开如此反复。
一个人却突然站在身前。
他的身材极为修长,穿着一身青色暗花圆领袍,乌发高束紫金冠。
肤色微黑,似乎常在外奔波,鼻梁高挺,目若寒潭。
“舍妹年幼失礼,还望兄台见谅。”
他淡然说道,神情平静谦和。
“安林哥哥…”依旧摇着他一只手臂的少女显然对自己的评语很不满意,将这不满转嫁到顾海身上,恶狠狠的去瞪他。
“瞧,你这登徒子”少女发现什么,拔高声音叫起来,小小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顾海的鼻尖上,“你看什么?你看什么?你看谁呢?你那什么眼神?想打架啊……”
“叶儿”他再一次轻声喝道,制止了少女的动作,深邃的目光扫过顾海,似乎并没有看到眼前少年怪异的神情。
顾海被少女一喝回过神,垂下视线。
耳中听他说道:“时候不早了,再转几个殿就回去吧。”
视线所及,长袍下露出青面白地缎子朝靴迈动,顾海这才抬起头,见他缓步而去,身形挺拔,步履从容。
果然伪善之徒顾海攥紧了拳头,如此心性恶毒之人,偏给人谦和淡然之感。
顾海走出兴隆寺时,看到曹氏和顾十八娘已经在车马前等候,街道两旁遍布货摊,相比于过往皆是手拿小吃或各式玩意的妇人少女,肃然而立的母女俩看上去格外的寡然寂寥。
顾海心里不由一酸,家中年轻守寡的三奶奶一贯素衣,神情虽然清冷,但尚未灭人间烟火气,而穿着暗紫织金缎袄披着大红斗篷的顾十八娘,少女明艳的面上衬着的却是一汪死水般的眸子。
他一定出人头地,做妹妹和娘的依仗,决不让谁在肆意的将她们踩在脚下。
他发誓,绝不会让妹妹说的命运出现……
“去哪里了?”顾十八娘含笑问道,将一个小手炉塞给他。
“那边风景好,多走了两步,让娘和妹妹久等了。”顾海笑道,对遇见沈安林的事决口不提,扶着她们上车。
“妹妹,你瞧”顾海牵马在车旁慢行,一面指着两旁的货摊说笑。
顾十八娘掀着帘子,随着顾海的指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这个泥人好玩吧?”顾海笑道,一面停下脚,从码放整齐的泥人架上拿下个胖乎乎的大头娃娃。
大头娃娃身穿大红肚兜,仰面卧倒,抓着藕节般得脚玩,栩栩如生。
“好。”顾十八娘笑道。
“这个我要了。”顾海忙转身付钱,将泥娃娃递给顾十八娘。
顾十八娘没料到他真的买下,虽然一愣,但没说什么,含笑接过,拿在手里端详一刻,嘴角的笑意便蔓延到眼底。
“娘,你瞧,做的真好。”她拿着给曹氏看。
曹氏含笑点头,帘子放下了遮住了母女俩低头交谈的身影。
此时顾渔和黄世英也迈出了了然大师的屋子,回头看了眼,母子二人面上皆有些疑色。
“母亲”顾渔开口要说话,却被黄世英抬手制止。
“渔儿,命格之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