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她终于回神,“对不起,我有点分神了。”
坐在后座的布里安突然笑着说道:“杨,你又在想你的飞飞了?”
杨絮青会这般失魂的情形从十天前起就有些征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呆的频率越来越多,失神的程度也一次比一次严重,他们一行人全都发现了这件事,而且也非常清楚原因为何。
“又?”她不明所以。
布里安和同样坐在后座的咍利特互看一眼,知道不将事情点明,杨絮育这个“情感智障者”是不会想到那么多的。
“你没发现吗?”咍利特开了口,“这些天来,你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严重的神游太虚去了,而唯一的原因必定是跟你的飞飞脱不了关系。”私底下,比起叫风翼的名字,他们更习惯称他为“杨的飞飞”。
“是吗?”她仍有些转不过脑筋。
这几天她似乎常常无故发起呆来,但她并没有去注意原因,只是总会莫名其妙的就感到若有所失。像在雨后的青空找不到彩虹,像在八月十五的夜晚见不到月圆,其实这些并不是绝对必须的存在,但如果无法见到,却会有种源自心灵的深刻失落感。这样的心情,难道真是因为飞飞吗?
“当然是。”车里其它三人全都异口同声,对杨絮青的迟钝他们可是体悟甚深的。
她扬扬眉,找不到话说,又陷入自我的思绪里。
“不过说真的,那个小子不在,还真让人有点寂寞呢!”蕫枝明笑着说道。
杨絮育看董枝明一眼,似有所开悟般,恍然地附和:“是啊!寂寞。”
即使从十七岁起就留学在外,她也从不知道寂寞的滋味为何,因为研究恐龙化石就是她的一切。
但自从风翼进驻她的生活后,渐渐的,她原本只是习惯有他小时候的照片与他不曾间断的书倍伴在身旁,到后来他真真实实的与她生活在一起也变成了一种习惯,而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不在身边的日子,竟然像太阳隐进云朵之后的阴天般,让人深深感到那种带着凄怅凉意的孤寂。
“咦?”董枝明突然疑惑的轻叫,“怎么回事?”
圭在他们前头的那辆车突然停下,一个研究人员跳下车指着前方对着他们大叫:“不好了,有一个沙暴正往我们这里来了!”
车上的四个人同时随着那人所指的方向往远方的天空看士,果然有一团黑压压的沙暴从天际席卷而来,气势万钧犹如恶魔军队倏然从天边窜出,随之赫然呼啸的风声也迅速扩大。
“赶快将帆布盖上。”董枝明赶紧下达指令。
他们所乘坐的吉普车车盖顶载有一些零碎的化石,在遇上沙暴时需将其盖上帆布,以免风沙太大而将装置化石的箱子吹落。
杨絮青及其它两人迅速下车将车后的帆布往前拉,然后将帆布上的挂勾挂于每个定位,沙暴的边缘在顷刻间已经吹扫到这里,夹带着些许黄沙的强风打得每个人的脸颊都有些痛。
杨絮青动作迅速俐落的固定着挂勾,弄到最后一个时却怎么都挂不回定位,她直觉的往后叫道:“飞飞,帮我──”惊觉自己所说的,她蓦地顿住话,怔怔的看着身后那一片吹着风沙的遥远荒地。风翼并不在她身后哪!
“杨?”靠她较近的布里安发现她在发愣,赶紧喊道:“你在发什么呆?赶快将帆布盖好呀!”
她回神,又迅速行动起来。
终于赶在沙暴真正来临前将所有的工作完成,一行人全都安全的坐在车中,看着沙暴漫天盖地似的将窗外的景色全数掩盖。
不是个太大的沙暴,只持续了一小时左右。
黄沙在挡风玻璃外漫天飞扬,黑沉沉的抹去整个粯线,耳边“吼吼吼”的全是骇人的风声。
而杨絮青完全没在注意自己的处境,因为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想着一个人……杨絮青开着车从二连浩特前往集宁。
今天是风翼预定从台湾回来的日子,算算,他已经离开两个多礼拜了,想必他一定很想早一刻见到她。但上天有时总会开些玩笑,由北京开往库伦的火车从集宁便因故停驶,当然也就无法到达中途站二连浩特,他只能坐到集宁火车站,然后再经由公路到二连浩特。
所以,当他从北京打电话来时,她就准备到集宁去接他。
但集宁距二连浩特颇远,开车也要大半天,所以她一大早出发,到现在已经中午了,却还是见不到一丁点城市的影子。在中国边境地区人烟原本就稀少,如果铁路一旦停驶而要靠车行的话,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会遇上崎岖不堪的路段,甚至没有路标或者根本找不到路也是常有的事。
她一路驶来往往处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理景观中,别说是车辆了,就连遇见一个人、一头羊的情况也少得可怜。所以,当一辆小货车缓慢的从路的那一头驶进视线中时,她稍微分了些神看了眼小货车。
“咦?”恍惚间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
她的视力极好,即使念书念了二十几年,视力及眼睛的敏锐度都保持在绝佳的状态,这或许和她必须依靠眼力寻找化石有着密切关联。
她确定自己没看错,不过在她叫出声之前,站在小货车后方货柜上的一个人就已经朝她大叫了。
“絮!”